诺曼底海岸,白色高崖之上。
海浪和海风侵蚀之下,部分高崖如拱门般屹立在海边。
海浪不断拍打着崖底,激起层层白色的浪花。
炽焰公爵最忠诚的朋友,他的“掌玺大臣”,慢慢走过风化了的群墓。
上面一个个姓名已经模糊不清,但他的脑海中能一一历数他们的事迹。
想起他们当时的勃勃生机。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他们,他们也不配在这世间留下姓名。
之所以有这个墓地,只是用来缅怀融天们自己的旧日时光。
海风狂啸,惊涛拍打着海岸,浪花卷起,洒落到高高的崖岸上。
掌玺大臣站在新砌的坟墓前,收了收被海风吹散的斗篷。
目光凝视着花岗岩制成的墓碑:
博野?拉菲特有幸埋葬于此
【你的名字读起来就像是先咳嗽了一下,再用舌头舔过锈刃的表面】
掌玺大臣炽焰?亚瑟?融天
立于上帝之年2524岁
单手轻轻的抚摸着墓志铭的刻字。
作为自己的奴仆,对自己进行了一次背刺,你可真行啊,博野。
想起这博野刚出生的时候,想起他蹒跚走路时的可爱。
想起每次回家时,逗弄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想起他的青春少年,忠诚的护卫在自己身旁。
这么多代的奴仆中,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个。
这是一只隐藏了野性的凶狼,伪装了一辈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认识了他所谓的老师开始的吧,这个他忠诚的仆人变了。
算了,人类养狗,也会养到白眼狼的。
只是这位执掌了90年掌玺大臣之位的炽焰?亚瑟?融天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是从他无故莫名的带走博野的妻子开始的。
他的妻子被测试出带有能生殖“冰霜”后代的可能因子。
短生种的一大特点就是生命特性很容易突变,这次的突变显然对冰霜是大好事。
只可惜,此后的强殖失败了。
妻子破裂的躯体还给了博野,作为数代的家族奴仆,他只能无声的接受。
但,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
你们要付出代价。
博野闭上血红的双眼,低头躬身。
高坡上,一块浅玫瑰色巨岩旁,一座亮白色的墓室静静的矗立。
掌玺大臣,站立在狂风中良久,未见墓室门打开。
转头对着墓碑继续说道:
“这次,比不上你们的前辈啊,这么快就输了。”
“对于融天这个含义,你们的寿命,又怎么会理解呢。”
目光穿透眼前的花岗岩,像是在回想此前的种种。
百年前的人物,百年前的情仇好似就在眼前。
牧场的兴衰,牧养的品种,这些都是牧人的视角才能理解的。
作为被牧养的人类,又怎么会理解呢。
物种,拥有智慧,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悲哀。
寿命,才是智慧物种的基石。
智慧并不等于灵魂。
智慧更不同于自由。
“博野,你的生活很是舒适。”
“你的同类,有可以裹腹的餐食。冬雪之下,有容身之处。”
“我们只是要你们的部分生命而已。”
“但看看你们,每次反抗,丢失的生命数量远远大于你们将向我们提供的。”
“这是一种浪费,这些不都是你之前的看法吗?”
说话间,炽焰?亚瑟?融天看到远处墓室门打开。
从中走出了宫廷总管以及此次的六位守护伯爵。
六位守护者分方向走到墓室外六芒星状的石阵顶端,将手中巨剑插入端点插槽处。
单膝跪地,静静等候。
总管走到掌玺大臣面前,躬身问候:
“大人,主人请您进去。”
做了90年的掌玺大臣,对这位巴黎的君主已经不再有刚上任时的紧迫感。
他紧了紧披风,迈步进入墓室。
墓室内,炽焰?克洛德?融天,巴黎的君主,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墓室尽头,一张红白相间的地毯上。
此时已不见在战神广场上的各种无措表情。
在这无人的墓室之中,无需再进行那无聊的表演。
他的脸,像一件巧妙的雕塑,神情肃穆,深深的皱纹如同斧子开凿的一般,漂亮的鼻子上面是较常人高出许多的前额。
他目光低垂,死死盯着地毯。
满头的白发,如水晶般散发着柔光。
一股不明缘由的忧郁和悲伤在他身上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