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兜里摸出一个证件，魏星只瞥了一眼，就认出那是本警察证。

魏星只是微微笑了笑：“我怎么知道这东西不是你‘变’出来的？”

这人也笑道：“今年雨水变得特别多，很多地方都在下雨，难得这里还有晴天。当然，如果你怕淋雨，我也不强拦着不让你走。”

魏星知道他的自然是2024年很多地方在下雨。善者不辩，何况来都来了，他说道：“我叫魏星。”

这人仍旧笑着道：“陈作男，当了二十年警察了。”

“啊……失敬失敬。”

陈作男拉着他胳膊往里面那张大桌子走：“行了，别拽文了，说实话，有件事你要不来，我还真不方便说。来，诸位，咱们先互相介绍一下。”

魏星略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这一桌人除了他一共四男三女，男生分别是陈作男，江大海，楚天行，以及年龄只有十岁的刘立，女生则是岳雨琪，张兰以及楚天行的妹妹楚笛诗。

几人互通了姓名和穿越前的身份，岳雨琪笑嘻嘻道：“小弟弟，你作业写完了吗就出来玩？”

刘立奶声奶气道：“我都27了！”

他稚气未脱的声音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魏星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其他人见他们聊得投入，也纷纷参与进来。

张兰关心的是为什么思想会被他人意识所控制：“可是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里又不是神话世界，怎么做到靠惯性思维就能变成事实？这太不可思议了。”

陈作男点点头，道：“所以请大家来，一是为了确认这个时空还有你们这些穿越者，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弄清楚这个时空的运作规律。”

大家纷纷摇头道：“这太难了吧？”

魏星鼓励大家道：“不一定，有时候一条道路造成拥堵，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有个骑三轮的老人选择了逆行。我们虽然自认为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不代表不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这句话有道理。”陈作男道，“如果这种惯性思维的演变是存在的，那么足够证明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是围绕着穿越者建立的一个虚拟世界！”

岳雨琪是个游戏迷，闻言惊叹道：“虚拟世界？像游戏私服一样的定制版？”

陈作男正色道：“也许是这样，你们想，当你们认为一个东西该出现时，它就凭空出现了，可这还不算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周围的非穿越者们似乎默认了这个东西存在的合理性，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岳雨琪吸了口冷气，悄悄看了一眼餐厅里的其他人，小声道：“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是NPC，他们只会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行动，对于那些设定外的人事物并不关心？”

魏星掏出笔，快速在餐巾纸上写了几个关键词，然后用箭头连接起来，道：“也许可以换种说法，当我们想到一家KFC里有什么人时，会下意识想到这么几类人：死忠粉，尝鲜或者赶打折的普通食客，带孩子出来玩的家庭，休息的路人，当然，还有工作人员。”

众人听得有些懵，只好听他继续说下去：“我们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意识，取决于对这里日积月累的见闻所形成的惯性思维。我今天才敢肯定，我叫不上班里很多同学的名字，并不是因为我完全忘记了，有些人我记得叫什么，却忘了相貌，有些人我记得模样和名字，却忘了他们坐的位置。但我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班级里是座无虚席的——于是一个几乎是打乱重组的班级出现在我面前，我当然没办法做到完全对号入座，因为有些面孔我压根就没见过！”

这种想法太魔幻、太不可思议了！

陈作男留意到那张纸巾上赫然写着“投射”二字，他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种投射？”

魏星正色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雨琪说得不无道理，NPC的概念是对的，我想到的是他们的存在，也许只是源于我们记忆的投射！我们没法帮每个人回想他人生中的每处细枝末节，所以他们遵循着某种规则，既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又受我们这些穿越者下意识的影响。”

岳雨琪突然兴奋起来，她似乎已经忍不住打怪升级了：“所以可以盖棺定论了，我们确实来到了一个虚拟的凭借记忆构建的私服世界？”

陈作男反驳道：“不这太可怕了，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是谁掌控的，我们一无所知，也许在天空之上，有人像神一样，如同观察游戏后台般观察着我们这些‘玩家’！”

刘立一直在吃，不仅仅是因为年龄小贪吃的缘故，2007年的很多产品在后面都停产了，他来之前就决定，哪怕天塌下来也要先大快朵颐。

他使劲喝了口汽水，然后快乐地打了个饱嗝，终于舍得开口说话：“我观察到这里的网络带宽超出了时代限制，并且基站吞吐量也远比想象中的正常情况要大得多。”

“你？”张兰忍不住笑道，“小弟弟，你该不会想说你穿越回来摇身一变从秃头程序员变成天才小黑客？”

刘立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你们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说这是个虚拟世界吗？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有八成的可能性！”

岳雨琪喜不自禁：“哇，赛博朋克耶！”可她一看到窗外的世界既不赛博也不朋克，瞬间又萎了下去。

陈作男问道：“这些溢出的流量都去了哪里？”

刘立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也是我发帖的原因。我查过运营商的后台，发现主要流量的收发并没有使用他们的服务器矩阵，而是继续向上，可想而知上游应该还有一个不可见的庞然大物在接管这些流量。”

魏星道：“你知道这些流量是怎么产生的吗？”

刘立道：“本来很难，不过通过你们的分析多少能推测出来，把这里的每个人都看成一台计算机，给他们分配一个身份，那么他们之间的互动就可以看成是一种网络行为，这些行为就是流量。”

魏星截口道：“他们的身份是我们参与分配的，所以我们扮演的是路由器的角色？”

刘立否认道：“也不能这么说，目前来看，我们只是在他们的上游做了些任务分发的事，就像老陈的一个意识等于发布了一个任务，所有计算机都接到了这个任务，虽然只有指定的那台才能完成，但还是让其他计算机达成了共识，所以他们轻易接受了许多原本很难接受的事物。”

魏星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照你这么说，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并不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你可以把它看作一道解谜游戏的线索，也可以把它想象成提炼了我们记忆的后果，总之，它们是这个世界构建之初就设计好的，所以这里没有人感到奇怪。”

张兰叹道：“那么就足以确定我们到了一个完全虚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