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发权衡一番，结合刚才鲁春秋给出的警告，他决定不插手。

他再次揉了一下手指，搓掉死皮。

“孬种！”雪衣再忍不住。

萧李素宝摇头：“雪衣，不怪陈大发。”；她说完话握住雪衣的手又捏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示意冷静。

雪衣感受到萧李素宝的苦笑，一阵泄气：“唉......”。

陈大发想再说点什么，干裂的嘴唇最终只是略微张开，没有出声。

但他极其微弱地扯了扯嘴角，没人发现。

陈大发在学着苦笑？没人知道，甚至连鲁春秋也没发现。

竹园处在六点山的山脚，山脚有一片红红绿绿的树林，树并不高，但胜在枝叶繁密。

鲁春秋和公牛哀蹲在某棵树下面，两人光着腚，周围还有些花草。

从花草摇曳的间隙看去，依稀能看到两片雪白。

鲁春秋左手拿书，右手拿着一截树枝在一小片湿泥沙上写写画画。

咳咳~

他喉咙有些痒，轻咳两声清了喉咙一下，还吐了一点口水，恰好掉在湿泥沙里。

啪~

一个巴掌声响起，公牛哀倒手打了一个蚊子。

“大哥，你拿我的树枝瞎画些什么？”公牛哀弹走被拍扁的蚊子。

鲁春秋嘿嘿一声：“二弟，我在练字。对了，待会把这些花草拔掉，太招蚊子了。”

他接着说：“嗯~，不错，我喜欢。”

公牛哀不明所以：“大哥，既然你喜欢这些花草，那还叫我拔掉。”

鲁春秋哈哈一笑，解释：“二弟，你照我说的做就行。”

“哦对了，二弟，待会你再去那里通知一声，后天就是我的大喜日子。”鲁春秋提醒公牛哀。

不管是沉默还是苦笑，抑或其他情绪，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生活还要继续。

萧李素宝召集他们几个，去帮马作足收拾他那间久不住人的茅草屋。

周周也邀请陈大发：“陈大发，一起吧。”周周的心思很简单，既然陈大发有别的原因，便不强求；促使他开口的理由是胸前那个大大的蝴蝶结。

陈大发刚要开口说什么，雪衣马上说：“不要！”

萧李素宝听得雪衣此话，心里生出一阵愧疚。其实陈大发并没做错什么。

没有谁必须为谁付出。现实的困难摆在眼前，所有人都没有解决手段，单凭一股热腔于事无补，反而祸及他人。

但在雪衣的认知中，既然有一战之力，为何不试。她甚至已经磨尖了木棍。

可只有陈大发清楚鲁春秋的厉害，以至于没有动过要尝试一搏的念头。因为评估与计算，是陈大发的长项，但其中缘由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

陈大发向来不喜欢说废话。打不过，就不帮，解释再多也改变不了局面；占据他脑海更多念头的是去神仙窝。

妖荒，恰好来到这里而已。他不介意出现在天极大陆任何地方。

陈大发独自一人，站在树底下，闭上了眼睛。

他不太愿意闭眼，因为闭眼之际会失去对事物的持续观察，便有可能遭到攻击。

陈大发睁开死鱼眼，看到公牛哀在土垄上；他又来了。

“他们人呢？”公牛哀开口问陈大发。

不一会，虎须村所有人站在公牛哀面前。

这次公牛哀面对他们，变得比以往都严肃和恭谨。

公牛哀沉声道：“后天，我大哥将会来到这里迎娶萧李素宝，务必做好准备，不得耽误。”

陈大发没有和虎须村众人站在一起，依旧在树底下，看着公牛哀对虎须村那几人说话。

事情真正发生后，反而没有患得患失、担惊受怕这些感受。有的只是释然，虽说结果没有改变。

公牛哀走到陈大发跟前，笑着说：“陈大发，后天请务必赏脸，来喝我大哥的喜酒。”

陈大发：“我不喝酒。”此话与鲁春秋那天邀请回答的一模一样。

公牛哀欲抬手拍拍陈大发肩膀，以示无所谓，人到就行。

他嘿嘿两声，最终还是放下。

他和他还没熟到可以互拍肩膀的程度。

“好好准备！”公牛哀临走之前不忘叮嘱萧李素宝。

夜晚，虎须村。

萧李素宝一个人坐在屋内。

猪小白向来都是在萧李素宝那间茅草屋的。可天黑之前，猪小白跑到周周那里去了。

关于白天陈大发复述的话中，提到烤乳猪配料的事情，它认为不关它的事，毕竟现在已经不喝奶了。

雪衣也回到自己那间屋子，安静地坐着，并非呆坐，眼神意味不明。

陈大发同样不知所踪。

金刚钻带着周周出现在不同地方。

悬挂在周周臀部的大石头已经放在虎须村。在他前面的是金刚钻，周周跪在地上爬行，每遇到麻草丛便拔了起来，摔净根部的泥土。

等拔的差不多了，周周将这些麻草拢在一起，摞成一小堆，等着马作足扛回去虎须村。

马作足扛回去以后再进行分拣，草茎粗细相差不大的，作为一捆。

黑暗中，周周的膝盖带出两条长长的浅沟。他额头的汗液侵入眼睛，有些刺痛，顾不上擦。

一堆，两堆，三堆......

他身后出现很多麻草。

马作足脚力不错，且动作也利索，可总感觉不如周周速度快。如果周周不是天生头重脚轻，也许他比马作足更能吃苦，更能耐劳。

周周的茅草屋内，逐渐堆起更多茅草，慢慢把猪小白给挡住。

猪小白口蹄并用，仔细将麻草捋直，它的猪嘴从红变黑，开始有些麻木和辛辣。

它眼睛快速眨巴着，尽快把分泌出来的泪水挤出，避免影响视线，尽量抓紧时间，理顺这些越来越多的麻草。

马作足一次性带回来的草堆，从一开始两边腋下夹着麻草，到嘴里也用牙叼着。

他满嘴泥沙。想要停下歇息之时，马作足习惯性咬咬牙关，口中便有嘎吱嘎吱声音。

麻草生长的地方并不集中。

金刚钻示意周周停下歇息，可没有奏效。

“不，快！”周周为了节省气力，说话简洁，不想浪费口舌，时间不多。

金刚钻在换地方寻找麻草时候，立了起来看向是非关方向，它很愧疚。

它恨自己无法挖穿是非关。

金刚钻一天不落，每晚子时都准时在是非关墙根下挖洞，可都徒劳无功。

它很早之前便知道萧李素宝要离开妖荒。从那时起，便开始了挖墙脚的日子。

可没人告诉它挖的是天极大陆天子的墙角。

周周身上的布料本就粗糙，爬行没多远后，膝盖处早已磨穿。石子泥沙蹭破皮肤，楔入进去。

再加上膝盖是皮包骨，细小的泥沙不断磨着骨头，他痛。

但速度不减，更快，这点痛算什么，他擦干额头汗水，继续往前。

“我......不行了......得停一会......”周周终究是体力耗尽，手再也撑不住超出常人的大脑袋；他整个杵在砂石中。

马作足摇醒周周，肩扛周周手提麻草回到虎须村。

他的下颌、脸庞因用力过度变得僵硬，依旧含糊不清说：“周周，你是个真正的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