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杀人,甚至有报案者信誓旦旦,说自己看到了吃人的怪物——
作为一名长在红旗下的唯物主义少年,陈圣自然不会相信什么怪物之类的以讹传讹。
但是……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家路上,陈圣想起之前回头看到的那一幕——
精神病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殷红的鲜血从眉心间的空洞汩汩流出,汇在地面,化作一个血泊。
而在他脖颈与左肩的夹角处,宛如横生的树枝一般,生长着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肉瘤。
那是肉瘤么?
陈圣皱起眉头,努力回想。
然后轻轻摇头。
虽然当时天色昏暗,但陈圣仍旧能够看清,那肉瘤上褶皱的眉眼五官,以及稀稀拉拉的卷曲毛发。
那是……
一颗脑袋。
陈圣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畸形的“人”。
将其称之为“怪物”,或许才是最贴切的。
陈圣曾试探着向做笔录的警察询问。
但对方却只说天色昏暗,自己可能眼花了,那人只不过是一个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患有严重的妄想症。
除此之外,毫无出奇之处。
“毫无出奇之处……”
陈圣想起那人的一身怪力。
一个营养不良,体型瘦弱的病患,仅凭一只胳膊,就让人高马大的自己,连半点都无法挣脱——
这也能算是毫无出奇之处么?
“原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谁曾想竟是穿越到了这样一方世界。”
陈圣叹了口气,伸手将脸上的惨淡揉作一团。
他看到大街上车水马龙,高楼间万家灯火,但是在这安宁祥和的美好之下,又隐藏着多少致命的凶险,噬人的危机?
无人知晓。
“先定个目标……”
“活下去。”
已经死过一次,或者说差点死过两次的陈圣,远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知晓生命的珍贵。
那种面临死亡时的痛苦与绝望,他再也不想再尝试第三次了。
……
约莫十点左右,陈圣回到了家中。
这个世界的陈圣父母同样早早去世,留下来的房子虽已有些年头,但却干净而又温馨。
来到浴室,透过镜子,可以看到脖颈上毫发无伤。
那一枪太过及时,若是再晚片刻,自己都将成为刀下亡魂。
陈圣不由再次后怕。
收拾妥当之后,又随便吃了点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便有困意滚滚袭来。
毕竟在短短一天之内经历如此多事,无论对于精神还是肉体,都是极大的消耗。
陈圣打着哈欠,换了睡衣,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儿啊,听妈的话……”
“你把人放开,妈求你了……”
……
耳边隐约传来某种呼喊,陈圣觉得这声音真是好生熟悉,于是他晃了晃脑袋,用力的睁开了眼睛。
“小、小哥,你不要怕。”
“他是我的儿子……他很乖的……”
“只是最近生了病,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
似曾相识的话语,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
陈圣费力的睁大眼睛,入目之处,却只能看到一片如墨般的黑。
这不是那个神经病的母亲说过的话么?
陈圣觉得思绪有些凌乱,他只记得自己很困很困,一回到家就沉沉睡去——
难道……
这是一场梦?
悬起来的心落回肚里。
虽然当人们身在梦中的时候,往往无法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但此时此刻的陈圣,却似是有些反常,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
只是这梦的内容……
陈圣张了张嘴,觉得很是无厘头。
“妈!我没病!!”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身后冷不丁响起精神病人歇斯底里的叫喊,陈圣没被吓到,反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麻烦……能不能快点?”
“梦完这个,好让我继续睡觉啊……”
他实在是困得有些厉害,就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神经病。”
“但是我不恨你们,因为我没疯……我真的没疯。”
“我分得清,什么都分得清。”
“如果不杀了他,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妈,儿子只能下辈子,再给您养老了。”
身后的精神病人自顾自低声呢喃,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抵在喉咙处的尖刀陡然发力——
嗤!
雪亮的刀刃直没至柄,将陈圣的脖子无情贯穿。
“好好好……”
生命力开始飞快流逝,周遭的一切都在迅速远去。
陈圣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快要死了,但脸上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毕竟只有这样,自己或许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
清晨时分,天光大亮。
陈圣悠悠醒来,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
卫生间中,镜子里的青年模样英挺,面容白净,乌黑的头发有些微卷,因此显得几分凌乱。
毫无疑问——
即便是放在前世帅哥美女扎堆的娱乐圈,陈圣的颜值,都足以吊打一众所谓的偶像。
哗哗哗……
拧开水龙头,刚刚接了一捧清水拍在脸上,陈圣便猛然顿住。
他愣愣看着面前的镜子。
此时此刻。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盘踞在脖颈之间,有细密血珠不断渗出,沿着喉咙,流经锁骨,染红了胸前的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