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年,纽约,诺克顿上城区。
段乐天费劲睁开眼睛,昏暗的空间里,只有刺鼻臭味和血腥气冲得他差点呕出来。
哪啊这是……我喝多掉臭水沟里了?
他的记忆仍停留在家门口的苍蝇小馆,一边看新闻一边一个人吨吨吨地灌酒。
站起身,地板吱呀作响。
段乐天晃了晃宿醉后的脑袋,环顾四周,一下子更懵了。
老旧的木屋,唯一一扇窗户被帘子盖着,阳光透过缝隙,照亮了不远处堆满书的小木桌。
我在哪?不会被拐卖了吧?
他慌乱地摸了摸身体,在确认身上没有刀口后,稍稍松了口气。
腰子还在。
迷茫片刻,段乐天迈步来到小木桌前,随手翻开一本书——
全是英语。
这还是国内吗?真给我干缅甸来了?!
不对。
段乐天迅速反应过来,他看这些英文,就像看汉字一样行云流水。
就在这时,身体原本的记忆如巨浪般汹涌而来。
亚利·鲁伊,塞阿提斯大学考古系的学生,二年级。
他和父母都是偏远山村里虔诚的小教徒,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夺去了父母的生命。
于是幸存的亚利带着家里仅剩的存款来到纽约,寒窗苦读,自力更生。
大难不死,这不是稳稳的主角剧本?
段乐天暗自窃喜。
他前世和亚利的家境一样,父母双双病故,本科学文,毕业即失业,只好在城里的桌游店打杂,平时给顾客们带带剧本,看看书。
没钱没朋友,单好一口酒,自己也不知道活个什么劲,反正就摁活。
可没想到,酒后竟然会有这样的奇遇。
就是这原主的设定莫名有股“克味”,像自己平时带的桌游角色。
随着回忆向此刻靠拢,段乐天的心情逐渐由欣喜转为惊恐。
他缓缓回过头,背后赫然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四肢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状态拧成了一团,像捏起来的烂肉堆。
段乐天一哆嗦,彻底认定自己穿越到了克苏鲁神话的世界,面前这幅光景,绝非人类能够办到。
尸体名叫托马斯,亚利的同班同学。
两天前,亚利信心满满跑去找阿道夫·摩西导师请缨,试图接手一份“女巫”相关的研究课题,却被这家伙恶意截胡。
所以他原本准备来低声下气说服托马斯,自己很需要这笔研究经费解决吃饭问题。
结果托马斯家没上锁,他一进门就被吓晕了。
再醒来,就是段乐天看到的画面。
空气里臭味弥漫,他终于“哇”地呕了出来,宿醉感一扫而空,只有喉咙里腐蚀的剧痛久久不散。
什么鬼开局?
托马斯不是他杀的,但他却是在死亡现场逗留的第一个人。
这节骨眼不是明摆着让我背黑锅?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段乐天透心凉,刚抬起的腿直接钉在了地上。
咚!咚!咚!
“托马斯!交租!拖三个月了!”
一声雄厚的吼叫自木门外响起。
“臭小子,不开门是吧?我知道你在家!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用力砸门,单薄的木门一下下变形,根本拦不住包租公破门而入的决心!
段乐天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迅速跑向窗边拉开窗帘,突兀的强光刺得他眯起眼睛。
向下望去,五楼,天旋地转。
死定了。
“开门!别逼我揍你!”
就算藏起尸体,这满屋子味道不可能不引人深究。
等等,尸体。
段乐天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咣”地一声!
木门倒下,一个壮硕的汉子大步流星地闯入,没几步便皱起眉头,抬手捂住鼻子。
“你个狗娘养的在我房子里干了什么?!”
他骂骂咧咧走到床边,声音突然顿住。
及时躲进衣柜的段乐天透过一丝缝隙,看到男人退后两步,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啊——!死人了!!!”
男人惊声大叫,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待下楼的咚咚声消失,段乐天赶忙钻出衣柜。
他叹了口气,心乱如麻,眼角的余光再次瞥到那个堆满书的桌子。
对了,“女巫”的文献,托马斯的课题。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和“神话”有关,那暗藏神话秘密的古文献可是无价之宝。
也大概率是害死托马斯的元凶。
要作这个死吗?段乐天摇摇头,手却已经把桌上的一沓文件拿了起来。
亚利是个实打实的“狂信徒”,一天天研究的东西不说邪门,也远远超出了无神论的范畴,所以被同学们当作精神病人,还有个“傻疯子”的外号。
他的“好奇心”不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