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扎进森林,在白雪折射的光芒下,教堂近在眼前。
尖顶高耸入云,黑色瓦片摇摇欲坠,墙壁上油漆剥落,裸露出木头纹理,爬满干枯的藤蔓。
乌里尔发誓,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目睹这栋建筑,虽然传闻自己小时候偷偷跑来过,但是他真的不记得了。
大哥出事那年,乌里尔刚刚八岁,爸爸和姐姐都说他消失了整整一天两夜,给全村人找得焦头烂额。
最后终于在村门口的树洞里,逮到了这个哭唧唧的狐狸崽子。
“祖祖辈辈……还没有一个人能来两次呢。”
乌里尔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堂大门。
漆黑一片。
可当他步入室内,门“砰”地一声锁死,就连手中的油灯也熄灭了。
眨眼间,教堂变成了迷雾缭绕的森林,雾气中“站”着一头山羊的影子,比两个自己加起来还要高大。
咚、咚、咚……
沉闷的心跳震耳欲聋,山羊胸前挂着一颗心脏,血淋淋地应和着律动。
只见心脏越跳越快,从内部不断膨胀,撑开瓣膜,拉伸肌肉,像一个没完没了充气的气球,摇摇欲坠,摇摇欲坠……
砰!
视线陷入一片苍白,世界不复存在,仿佛从零开始重新构建——
他看到了索尔索特,慢慢由模糊转为清晰的画面,触感、温度、气味……拨动神经。
所有人都在忙碌,高举油灯和火把,手捧药盒、布料,闹哄哄冲向自己家。
“快点,快点!还有药吗?再找些来!”
“不行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止不住血呢?!”
这是怎么了?
不安的预感汹涌起来,乌里尔慌忙跟随人流冲进家门,随着一声刺耳的啼哭,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村里的巫医怀抱一个婴儿从里屋缓缓走出,眼眶通红。
她径直穿过乌里尔虚无的身体,来到了他父亲面前。
“对不起,先生……”女人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婴儿递给男人,“您的女儿……赫塔族长,她……”
乌里尔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心脏仿佛被一把掐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这就是未来?
不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跑进里屋,血腥味糊满鼻腔。
惨不忍睹的床榻上,姐夫正抱着姐姐失声痛哭。
“……乌里尔还没回来啊,赫塔……他还在仪式里,怎么办……”
等等,仪式?
这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就在自己进行仪式的时候?!
他果断扭头就往外跑,可眼前的幻象无穷无尽,像是一只只手将他困在原地,怎么都找不到出路。
“该死的!放我回去!!!”
乌里尔一拳锤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不住滚落。
“赫塔·图克拉姆已经临盆,将在不久后难产死亡。”
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从耳旁响起,乌里尔抬起头,漆黑的山羊近在咫尺,浑身充斥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
“你是……?”
“向我奉献。”
乌里尔仿佛明白了什么,跪俯在它的脚边。
山羊顿了顿。
“用那三个外来客,换你姐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