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我有些恍惚,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少女坐在护栏上面,朝着外头,两只手随意地放在两旁。
她身材高挑,穿着白色休闲上衣和蓝色牛仔短裤,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帽檐下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从我所在的地方望去,只看见她的侧脸。
她的目光正直视着远方,脸上微带着一抹惬意,双腿轻轻地摆动着。远方的城市成为了她的背景墙,她就好像和环境融为一体般,交汇成一片绝景。
一时间我呆在原地,不舍得去打破这一种安宁。
“喂,”当我自己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才意识到我竟然开口说了话,“你确定你要坐在那儿?”
少女转过头,看向了我。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那两道目光好像一直贯穿到我心底。奇怪,这目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是说,”我说道:“你要是摔下去,我是不会帮你叫救护车的。”
她侧着头,眼里流露出一股好奇。接着双腿抬起,身体一个轻巧的转身,已然稳稳落在了地上。在几十米高的天台护栏上这么玩,看的我一阵惊讶。
“对不起,”她朝我走来,说话宛若音律鸣动,“我在发呆,没看见有人。”
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让我凭空生了一丝紧张。我始终觉得社交是一件让人心力交瘁的破事,更别说这人确实还挺好看,在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所有人里可以保二争一。几秒钟的工夫,我已经在思索怎么抽身了。
“那,找我有事吗?”她驻足在离我几步远,眨了眨眼睛,“大叔?”
大叔?
这属实有点离谱了,论年龄,我应该真不比她大多少。我不就是太久没打理,头发乱了点,胡子长了点……行吧,这么想想我还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形象我要在街上撞见,我自己先开口喊一声叔。
“没事,”我强作镇定道:“随便喊喊,锻炼一下声带。”
女孩没有答话,我感到她的目光正停留在我背后的提琴盒。这姑娘哪都好,就是这双眼睛,明明长的挺漂亮,可是深邃异常,对视上了就浑身不自在。
远远的倒还好,这一靠近越发明显,老让我想到个什么人,但具体的又想不起来。
“好吧,”她说道,“那我走了?”
“没事少到这种地方来。”我本来是想说这地方有点古怪,最好不要跑来,但这句话一出口怎么还感觉怪怪的。
“啊,”她随口道,“那倒没有。我是和同学看电影来着。”
“我不知道天台上还可以看电影。”我随口道。
“你别说,那电影真的很无聊。”她和我并行在楼内的走廊上,向货梯处走去,“我看得快睡着了,出来透透气。”
“大学生?”我问道。
“嗯,啊,”她回答得含糊不明,“你呢,大叔?”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对大叔这个词做个修正。”我认真道,“从年龄上来讲,我应该还不能算作叔。”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当然。”
“你可以叫我点别的。”我随意道。
“好的,大叔。”
我脚下一顿,差点没平地摔倒。看她那充满笑意的表情,她就是故意的。可是对于这种女孩,我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应该说些什么。气氛沉默而微妙,直到电影院门口,我俩都没再说一句话。
“就到这吧,”她看向我,笑意盈盈,“谢谢你,大叔。”
连这句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随便挥了挥手。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影院深处,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算了,无所谓,遇到过的人多了,难不成让我一个二个全记住名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给我的印象还挺深,就像是一种……天然的亲切?我有种感觉,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倒是让我有点想去看看电影了,我记得我上次看电影还是在高中的时候。好像最近还在流行一个马上要上映的什么动画电影,要不改天拉前辈去看看。
正盘算着,手腕上突如其来的振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抬起手,明镜正在向我发出警报。闪烁的红色字体让我瞬间凝重起来:
“检测到通道开启。”
这是明镜简短的警报内容,但我清楚知道这句话的严重程度。
看方位就在我的头顶正上方,也就是刚刚我所在的废弃楼层。
在诸多异常事件中,最严重的一种莫过于通道开启。这意味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可怕存在将能够通过通道来到我们的世界。
我将警报迅速传入到组织内部系统,随后冲进货梯,顺便掏出瓶口服液大小的液体灌进了肚子里。
这一大口差点没把我送走,在我喝过的所有可以称得上液体的东西里它的味道绝对是最难喝的那种,我整个人从口腔到食道再到腹腔都如被剧烈灼烧般难受。这液体叫做银杏水,名字虽然好听,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实在难说。
银杏水会对人体造成一定损伤,不能够经常服用,但它能让我短暂开启洞观,获得对鬼邪们的感知能力。如果没有这液体,除非坏东西们主动现形,否则真拿它们没什么办法。
“叮。”
货梯门缓缓打开。这次映入我眼帘的是弥漫的黑雾,将楼层内遮蔽成一片黑暗。几团诡异的黑影仿佛有着生命,一见到我便腾飞而起,凝聚成团,朝我缓慢靠近。
来吧。
我取下提琴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