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我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徐徐握紧,“你看得到我手里抓的什么吗?”
林靖摇摇头,“空气?”
“可能吧,”我接着道,“氢气,氧气,氮气,虫卵,细菌,病毒,也许有很多,只是我们看不见。
“对于这个广袤的世界,我们知之甚少。就拿风来举个例子,我们都清楚知道风的存在,也能感受到它,知道它的原理其实就是空气的流动,甚至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看到它。可如果只是通过自己的眼睛,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甚至有更多是我们听不到,闻不到,也感受不到的。而在我们无法察觉的另一面,就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看不到,摸不着,无法观测,我们只知道它的存在。它和我们所处的世界处于一种交叠的状态,就像是把两个模型重合在了一起。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其实就是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之内。
“这个世界的名字,就叫做隐界,而我们所处的世界则叫做常界。当然,这只是我们人类自己的说法,它们真正叫什么,谁也不知道。
“平常情况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会对我们有丝毫的影响。比如我伸手出去可能就会碰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但是对彼此双方都不会有所影响。然而在极特殊情况下,常界的存在不再稳定,这种交叠就会显露出来,隐界的存在将干涉到常界的生灵。
“你所拥有的能力就叫天生洞观,能够看见隐界的生灵。它们在漫长的历史上曾与我们有过无数次的接触,也因此留下了种种传说故事。民间流传的所谓鬼怪,其来源就是它们。本质上也是生物,只不过有着不同于我们世界的法则罢了。”
“人去世之后是不是也会变成它们?”林靖追问道。
“那没有。”我摊了摊手,“人啊,就是一堆有机物,死了就分解成无机物,啥也没有。所谓人死成鬼,也就是民间的一种想象罢了。说实在的,要是真能变成恐怖片里那种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鬼,我先一刀砍了我自己。”
“这样。”她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倒是有一种情况,能让人……”我凭空打了个寒战,“不,没什么。”
“那你们呢,你们是谁?”林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尴尬地笑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个啊,”她抬头望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啊?”我拼命地回响第一次见面出了什么岔子,但是在和她分别之前我记得我都很正常。除了她的眼神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之外,我想不到什么其他事情。
“提琴盒,”她解释道,“比正常的提琴盒长了几厘米。”
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这个装剑的匣子喊作提琴盒确实是我的习惯使然,本身是一件特制的装备。
但是它光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小提琴琴盒没有太大的差别,哪个正常人能看出那几厘米的差别啊?
“行吧。”
我叹了口气,“隐界的存在不是偶尔会侵扰到我们所处的常界嘛,那总得有人站出来保护人们不是?我们就是一个暗地里的组织,负责和侵袭此世的鬼怪还有,”我想到了老妖婆,“一些邪派术人对抗。”
我又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遍,因为这个名字不仅拗口而且确实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
“明夷。”
“这就是我们的名字。不过在官方层面,我们叫做异常现象局,或者就叫异象局。在很久之前是民间组织,后来才成为官方机构。也有一部分人会把我们叫做观测者。”
我又简单地向林靖提了一下组织的概况,包括别动组、执行组、调查组、后备组的划分,以及我们所处区域划分名为东区等信息。
照道理的话所有信息都是不能随便透露的,我记得组织内部关于这个好像还有什么保密协议,只是复杂到我也不怎么弄得清楚就是了。
反正这些东西她作为一个天生洞观者迟早也要知道,再说其实我自己了解的也就这些。但是我依然强调了一下这些信息均是保密内容。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林靖略带揶揄道。
“你自己问的啊。”我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哦——”她恢复了原来那副活泼样,“你可以不说。”
“我是自言自语,是你自己凑上来听的,跟我可没关系。”虽然初见时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女孩,但是相互说了几句话后反倒是放松下来。
和她相处没什么压力,不如说相当舒服自在。没走一会儿,我俩就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林靖是边上另一座大城市人,今年十九岁,也就比我小两岁,当她知道我真实年龄的时候一幅见了鬼的表情。她没怎么提她的家庭,但我知道她有一个大她九岁的哥哥,现在在一家大公司上班。目前林靖正在长宁大学上大二,专业是文学院里的戏剧影视学。
而我呢,也把我是怎么高二的时候遇到莫名其妙的事,然后被前辈带进了组织里,在经历了一年封闭训练和三年见习之后,今年刚刚成为正式成员的事情说了个遍。以前这些话我都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但和林靖说话时总觉得不需要有什么防备。
而和林靖相熟了一点之后我俩逐渐暴露出真实的本性来。我开始能够像平常那样毫无顾忌地自说自话,同时我发现这女的压根和她的外表不太一样,也是没个正经的主,头脑相当活跃,甚至能和我对着胡说八道。
聊着聊着我都差点忘记了我今晚是来干什么的,直到林靖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按着半蹲在灌木丛里,我才发现已经到了地方。
我们所在的地方位于一道土坡之上,周围遍布着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但是从树木的缝隙之间望出,约数百米外下面是一块相当开阔的空地,空地的边上耸立着一座青石塔。
看到这塔我心里一震,正是我凌晨时分见到鬼玩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