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县令居于上首,端得是正气凛然。
何云朗声道:“县令既然说此女持刀行凶,又是暴病而亡,可有证据?”
“来人,呈上来。”池县令抬了抬手。
两名捕手立刻押着一个老者踏上公堂,那人朝着池县令一拜,恭声道:“小民黄永,生在龙山县,当了快三十年郎中,此女之病状,确是疫病无疑。”
又一名捕手上前,双手捧着一把菜刀。
“禀县令,此乃犯人之凶器!”
司马洋似笑非笑,忽然怪声怪气道:“我当时也在池县令府邸,看到此女想要行凶。”
“人证物证俱全,你可还有话说?”
池县令轻轻点头,又拍惊堂,落下目光。
何云躬身一拜:“县令英明,小民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人群又是阵阵骚动,这般怪异的审理过程,他们头一次见,直到池县令声音又一次响起,场面才渐渐安静。
“若如此,此案便到此为止了。”
池县令看向酒坛,目光似有同情:“可叹这女子原本也是个良人,多半身患疫病才神经错乱,也怪我观察不细,此女的相公几日前死于瘟疫,早该想到她会有今日,本官在此向你告罪了。”
池县令煞有其事向那酒坛一拜,身后刻有“明镜高悬”几字的牌匾衬着暖光。
江隗着实被气笑了,目有怒意。
荒唐,荒谬!
问一坛骨灰的罪?
也亏这两个畜牲想得出来!
大多百姓尚有些茫然,忽而听见身边笑声,各自看了过来。
司马洋眉头微挑,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公堂之上,谁人发笑?”
“堂下何人!”
池县令一拍惊堂,刺来目光。
江隗感受到二人的灼灼目光,却并不惧怕,此刻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两头豚犬特意设下公堂,不是为名声便是受人管控,做不到真的胡作非为,否则不会刻意叫来那么多百姓。
他心头正怒,挤出一抹微笑,上前行礼。
“在下一介草民,姓甚名谁不重要,只是看二位上官坐堂审案,好不威武,心中艳羡,故而发笑,只是二位上官如此审案,草民总觉得不妥。”
李怜缩在江隗身后,紧紧看着上首二人。
“看你谈吐,倒是个读书人。”
池县令神态自若,轻轻抬手:“本官既然叫诸位一并审案,便是怕有冤假错案,你年纪虽小,却也是见证,若有疑问,大可直言。”
“上官如此宽宏,草民便说了。”
江隗朗声道:“据我所知,此女相公是大名鼎鼎的李清川,李剑仙何等人物,怎会莫名遭此疫病?如若他夫妻二人是此疫源头,为何其他乡亲安然无恙?何况叫人神经错乱的疫病草民也闻所未闻,一介女流怎会对二位上官兵刃相向?”
池县令眯了眯眼,忽然摇头一笑:“你这话尽是揣测,证据何在?本官怎知他们如何得了疫病,世间疫病繁多,你未曾见过也正常,本官倒听过一些疫病会影响情绪,致使意识不清。”
“民心所向,便是疫病,既有疑点,池县令英明神武,岂有不查的道理?”
江隗言之凿凿,呼吁道:“李剑仙为龙山县斩妖除魔,立功无数,理当将一切调查得水落石出,相信诸位乡亲也是一样的想法。”
一言落下,全场却死一般安静。
他面色一僵,回头正见一双双无神疲倦的眼眸,仅有少数几人勉强清明,却满脸犹豫。
“看来乡亲们的想法与你不同。”
池县令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极有压迫感。
江隗沉默下来,此刻终于明白说什么都是徒劳,死个人而已,真相重要么?
公正?或许还不如那张饼。
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耳畔忽而响起急促的铃铛声,不禁更为烦躁,只能朝着上首一拜:“草民开设一间骨灰堂,正好可以收容这位同乡,还望两位上官成全。”
不能帮你讨回公道,至少也要为你收尸。
“不行。”
上方立刻传来回应,只见司马洋满脸戏谑:“此女因疫而亡,理当由衙门管理,你一个毛孩子,还是早些回去找娘喝奶,莫要误了公堂秩序。”
江隗心头一沉,瞬间明白对方这是看出自己想帮公孙娴,刻意为难。
他难以力敌,正欲暂时告退,耳畔的铃铛声忽然更为急促,几乎震耳欲聋,随后一股强烈的意志灌入脑海,同时恐怖的寒冷蔓延全场!
一道墨色身影,逐渐凝聚而出!
“堂下何人!”
池县令瞳孔收缩,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已然猛地站起,周身元气汇聚!
回应他的是一道无边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