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峡关两道城墙中间围成了一片狭长的空地,空地上分布着一些简易的木屋和大大小小的各色营帐。
这就是青峡关守军平日里休息生活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男性汗水微微发酵的气味,时不时从某个方向还传来几声汉子爽朗的大笑和号子声。
一只灰雀扑棱着翅膀在不是很明朗的空中盘旋了几下,最后落在了一顶帐篷上。
帐篷前的一块空地上支起了一堆篝火,火堆里发出木头燃烧开裂产生的阵阵噼啪声,篝火的火光映在了围坐在篝火四周的士兵们的脸上。
“张叔,你说,黄家村那茬子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一名脸上带着些许年轻人的稚气的士兵对着对面的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说道。
张叔土黄色的脸上布满了这边境风沙镌刻的岁月痕迹,脸上的一大把胡子黑白夹杂着,手里抓着一只旧旧的皮制水囊。
听了年轻士兵的问话,张叔没有说话,先是仰头灌了一口水囊里的液体,周围的人顿时闻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酒香。
顿时旁边的小伙子们嚷叫了起来:“张叔!你又偷偷藏酒喝啦?!”
“叔!见者有份啊,上次我还帮您打水了呢!”
“张叔,怎么藏的,教教大伙啊!”
……
这酒算不上什么好酒,但青峡关的守将平时严禁部下士兵饮酒,因此这一皮囊的酒在周围的人眼里就是那种佳酿一般的存在。
“嘿嘿!”张叔眯着眼,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随着他笑的动作抖动着,他将装着酒的水囊丢给身边的人:“一人一小口啊,不许多喝!”
“诶好嘞叔!”
“还是张叔好,张叔您这在书上被叫做啥来着,哦对,对对,德高望重啊张叔你这是!”
……
听着眼前这帮毛头小子一个劲地拍马屁,张叔倒是很受用。
自己是个守着这青峡关二十年的老家伙了,对这些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伙子就像对后辈一样爱护,确实也算当得起这个称呼了。
传递一圈后水囊回到了张叔手里,见众人还在咂嘴回味着那酒的滋味,张叔开口了。
“黄家村那地方嘛,嗨!能有什么事啊!”
听张叔开口提及这个话题了,年轻人们都将目光盯着张叔那张一看就很会讲故事的脸上。
帐篷顶上的灰雀也歪着脑袋,看着底下的一圈人,似乎在认真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张叔灌了一小口酒,说道:“上周斥候不是把我叫走了吗?就是带我去了黄家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叔用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斥候说我在这呆的久,年纪大,见识广,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年轻人们闻言眼睛里都露出了崇拜的目光,对于张叔这好像是在自夸的话他们却没有一丝怀疑。
于是张叔接着往下说:“斥候带着我们在那住了三天三夜,连根毛都没见到。”
“不是说那黄家村里的婆娘有好几个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吗?”
有人问道。
“对呀,听说那男的一觉醒来发现被窝好好的,根本没有掀开的迹象,而自己枕头边上的老婆却消失不见了!”
“真是瘆人的很嘿!”
……
年轻人们不满足于张叔平淡的说辞,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起来。
看着众人不信自己的话,而是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张叔哼了一声说道:
“你叔我什么事情诳过你们了?我在那里待了三天确实什么也没发生嘛!别说婆娘,就是连只……”
话说到这里张叔停了下来,接着又灌了一口酒后说道:
“要说那三日里婆娘确实没有无端失踪的,不过确实有一户人家的鸡丢了几只,不过这多山多林子的地方,或许是被一些个山里头的黄鼠狼叼走了也说不定。”
“还要说的话,就是那村子里时不时有着一股熏人的臭味!”
说到这里张叔鼻子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气味,他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我一直疑心是哪个人家娃仔到处在外面屙屎呢!”
听了张叔的话,小伙子的脑袋又活络了起来,纷纷发表起了自己的推测。
“我看呐,那股臭味说不好是死人发臭的气味呢!”
“呸,瞎几把说。”张叔瞪了一眼说这话的小子,说道:“死人堆我都见过不少了,如果是死人的气味我会问不出来?”
“那会不会是某种毒?”
“怎么会呢,村子里的人,还有我们这些去的人,到现在不都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吗?”张叔说完又灌了一小口酒。
张叔擦了擦嘴,说道:“你们也别瞎操心了,听说将军请了好些个修士来看这个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相信很快到时候就能水落石出了。”
“连修士也来了?”一个年轻人惊讶道:“我听说修士们都是追求登仙之道的奇人异士,这么说来确实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
“哼!成仙,成仙有什么用?”张叔嘟囔道:“工农兵商牧,还不是靠着咱们这些凡夫俗子顶起来的?!”
……
楚乙巽在帐篷顶听完了张叔一帮人的对话,觉着此事的关键应当就出在了那股奇怪的臭味上面。
不过这帮人不曾修炼,因此遇上些不凡之事,确实难以发现些端倪。
楚乙巽将四周环顾了一番,又朝一顶很明显就是头领主帐的帐篷飞了过去。
这帐篷通体暗金色,有着青色的图案花纹装饰,门帘是一块藏青色的皮革制作而成的。
当靠近这顶帐篷楚乙巽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般的普通人感觉不出来,而他这种修为的修士六感早就敏于常人,更别提还有作为第七感的神识了。
这顶帐篷很明显由里向外散发着一股死亡之气,或者说是那种丧气。
这种丧气一般都是在有着许多死尸的战场、乱葬岗、瘟疫时期等特殊场地或者时期才会凝聚的,而且很容易就会汇聚成丧灵。
丧灵是一种自然形成的精怪,鬼影状,半透明,一般喜欢在荒野中徘徊,遇见生灵便会恸哭不已,据说它便是用这种方法对活人进行恐吓,以吸食人的生气,当生气吸收到一定程度之时丧灵便会自行消散。
难不成这顶大帐篷里头还死许多人不成?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很明显吗?
楚乙巽此时明白,此事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所为。
他凑近了帐篷,又故技重施落在了顶上。
接着楚乙巽小心翼翼地在帐篷顶上戳开了一粒豌豆大小的窟窿,他便通过窟窿朝帐篷里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