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的铁驴不卖
但是送。
裴钰儿、王真儿这些得了铁驴的小哥儿,恨不得日日夜夜在外头骑铁驴。
街上摆摊的、闲逛的,茶楼听书、酒楼喝酒的
几乎日日都能看到王真儿和裴钰儿领头
带着一众模样极好看的小哥儿在街上飞奔。
那铁驴看着沉重无比,但跑起来飞快
极稳当,若是见着前头有躲不开的人
还会急刹车,发出清脆的鸟儿似的声响。
“下回仔细点儿。”小哥儿绕开人,撂下一句话,赶忙追着前头的裴钰儿等人去了。
京城之大
骑马都得跑许久,这些个小哥儿骑着铁驴却不觉得有多累,日日穿梭其中。
因着铁驴跑起来没声儿,经常跑的近了才叫人看着,很不容易躲开,燕洵便想了个法子。得了铁驴的小哥儿们都骑着铁驴来鸿胪寺,一摆溜停在院子里
极为壮观。
“都来了?”燕洵出来看了一圈,小哥儿长得可都极好看。
“还有一个呢。”裴钰儿回头数了一圈
冲着燕洵笑眯眯道
“大人
杨琼骑着铁驴等在外面哩。”
王真儿和裴钰儿把有铁驴的人家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回燕洵叫他们来鸿胪寺,也是这两个小哥儿牵的头,还特地通知杨琼和秦十三了。
杨琼的铁驴是杨叔宁从鸿胪寺抢的,他虽然很喜欢骑,但再进鸿胪寺总觉得很没脸面,便蹲在大门口,就是不进来。
“那先不管他。”燕洵回头冲着屋里的小幼崽们点了点头。
早就准备好的小幼崽们赶忙跑出来,两只、两只一起,分别跑到铁驴前面。
花树幼崽拿着一个圆溜溜的帽子似的铁片而,下面有两块木头,正好能严丝合缝的固定在车把上,黑白幼崽帮着固定,然后用手轻轻一转圆帽子,就有叮铃铃悦耳的声音。
“有声儿!”王真儿十分好奇,凑过去看了看,也学着小幼崽的样子玩,立刻有一连串的声音飘出来,顿时喜滋滋道,“这样等见着人就好提醒了,省的还得大吼!”
“骑车的时候单手……这样……”黑白幼崽垫着脚,单手握着车把,用大拇指拨了下铃铛。
王真儿立刻学会了,笑嘻嘻地冲着黑白幼崽和花树幼崽道谢。
两只小幼崽都很认真地点头,异口同声道,“大人说了,你们铁驴如果坏了,随时都可以来修,不要银钱的,这叫保修。”
仔细咂摸着保修二字,王真儿道:“有趣,实在是有趣。”
装上铃铛,小哥儿们鱼贯而出,特地冲着外面的杨琼摆弄一番铃铛,伴随着清清脆脆的一串铃铛声,小哥儿们骑上铁驴,飞一样地跑了。
杨琼看了看自个儿的铁驴,没有那个发声的物事,脸色墨黑,但偏偏不敢走,杨叔宁一定让他来,这不是丢脸呢么。
当爹的不想丢脸,就让当儿子的来了。
“怎么?不高兴?”燕洵出来,手里拿着铃铛。
“哼。”杨琼臭着脸。
黑白幼崽赶忙帮着把铃铛按好,轻轻一拨,就是一窜的清脆响声,跟小哥儿们的铁驴一模一样。黑白幼崽见着杨琼还是黑着脸,赶忙躲到燕洵身后,拽着燕洵的衣裳露出一只眼睛看杨琼。
“别生气。”燕洵忽然蹲下,低声道,“你是杨将军的儿子,便应该清楚,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应该对妖怪仁慈。”看到杨琼还有些不解,眼底有些青黑,显然因为要骑着铁驴来鸿胪寺很不高兴。
燕洵有些无奈,便点拨道:“我知你心善,但宫里那位可不是要你心善,你可明白?”
杨琼一愣,忽然茅塞顿开。
看着杨琼这个样子,燕洵微微松了口气,忽然跌坐在地上,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当然是装的,声音还是很低,“来鸿胪寺换个铃铛还惹了鸿胪寺少卿,胆子当真不小。那铃铛可以拆下来,不用的时候便拆了吧。”
杨琼脸色又是一番变换,深深地看了眼燕洵,猛的站起来,声音极小,“多谢大人点拨。”随即臭着脸,骑上铁驴,一路叮铃铃响着跑了。
“大人。”黑白幼崽赶忙把燕洵扶起来。
进了马车,小幼崽乖乖坐在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握着小拳头,好几次偷偷看燕洵。
“你是不明白我方才为何那般吧?”燕洵摸了摸小幼崽的脑袋。
黑白幼崽赶忙重重地点头。
“因为咱们鸿胪寺发展的好,银钱一大箱一大箱的,还有两个作坊。”燕洵慢慢说着,把鸿胪寺认识的人说了一遍,周光、秦十三,还有王真儿等小哥儿,这些个人加起来,势力极大,更别说赚不完的银钱。
周光又屡次帮燕洵说话,朝堂上便有了一席之地。
非但如此,自从鸿胪寺石头楼有了名气,许多人都知道肥皂是保育堂造的,盘炕用的水泥板也是,这两样加起来,百姓中不知道有多少心中感激保育堂。
如是一来,燕洵基本想做什么都能行,几乎没人阻拦。但在皇帝眼里会是什么样?
“帝王术,讲求的是制衡。”燕洵低声道。
黑白幼崽双手托着腮,想明白了,“杨将军就是制衡我们的?”
“恩。如果没有杨将军,皇帝也定然会找来旁的人。杨将军是聪明人,早就看透这一点,所以哪怕他心中认可咱们,面上也得吹胡子瞪眼的。”燕洵笑眯眯道,“不过咱们虽然不怕杨将军,但每回见到了,还是得特别害怕才行。”
小幼崽想着杨琼故意黑着脸的样子,赶忙举一反三,“大人,那我们要特别害怕呀。”
“是哩。”燕洵笑着摸了摸黑白幼崽毛乎乎的脑袋。
小幼崽们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燕洵想叫他们慢慢了解外面的人际关系,顺便学会如何处理这些关系。
那边杨琼骑着铁驴直接去了国子监,招来自个儿的狐朋狗友,特地炫耀了一下铁驴。
“杨公子,这铁驴当真是抢来的?”有小家族的少爷拍马屁,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问出来。
杨琼哼了声,道:“那是自然,我杨家世代杀妖,那鸿胪寺里的幼崽虽不能杀,但可别想叫我给好脸色。看到没,这个铃铛便是我叫鸿胪寺少卿装上的,我还推了他一把。你们可有听到鸿胪寺少卿出来说了?出来告状了?”
都知道燕洵经常去内阁大学士,周光府上,跟周光更是称兄道弟的。杨琼说的告状,便是燕洵找周光告状。
若是真的告状了,外头定然能听到动静。
可此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些人便以为鸿胪寺少卿是把这口气咽下了。
不但如此,燕洵还抽空跟杜芹生提了句。
隔天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杨叔宁的儿子,杨琼看鸿胪寺不顺眼,去找了鸿胪寺少卿晦气。这事儿就让杜玄风跟皇帝说了,说得那叫一个添油加醋。
鸿胪寺闹出来的动静如此大,皇帝心中早有顾虑,但因着那些东西都极为重要,他不便说什么。此时听着杨将军和燕洵不和,燕洵还在杨琼那里吃了挂落,心中顿时觉得无比畅快,还略微夸了燕洵几句。
燕洵领着黑白幼崽再来户部,刚从马车上下来,史元守就已经等在门口了。
“大人小心台阶。”史元守跟上回的态度比起来,有了大转变,不但提早等在衙门门口,还殷勤的走在旁边引路。
不但如此,库房也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些陈年账目放得整整齐齐。
“有劳。”燕洵牵着黑白幼崽道谢。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有事可以随便吩咐小人……”史元守连忙道。
燕洵点了点头,带着黑白幼崽进库房看账本,重新做新的账本,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