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我也是听连队其他人说的,当时我没在连队。”李奋解释道。
张笑指着李奋的鼻子,以前温文儒雅的指导员,这会儿跟炸了毛的金毛狮王一样,愤怒训斥,“你呀你,你这张破嘴就是管不住,你这个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你!”
“消消气消消气。”李骁虎劝张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对待李奋的时候,李骁虎和张笑的角色莫名其妙换了过来。大概是从李奋要用枪托砸李骁虎的那时候开始,张笑就对他没了好脾气。
李骁虎说,“这事可大可小,但是,作为战友,你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事。你分明是在当众让武星出丑,还是男人最受不了的那种丑。”
李奋低着脑袋,此时已经非常懊悔了,就怪自己嘴快,说话不过脑子,那种事是可以当众说出来的吗?
“你这狗日的就是闲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非要给你个处分放进档案里你才消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没脑子吗?武星那里这个疙瘩去不掉,冷不丁给你一锹,他进监狱你进医院,非要这样?”张笑那股火顶着,突突地训斥着李奋。
李奋懊悔不已,脑袋越发低了。
“你给他醒醒脑子,我去和武星谈谈。”李骁虎抬脚踹在李奋的屁股上,把他踹飞到一个机枪掩体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李奋这才松了口气。
笑面虎动手打人说明事情没那么严重,他要是话都不多说一句,那大家就该紧张了。
李骁虎来到指挥所工事,这里有直接挖成形的指挥桌,还有长椅。武星坐在那里,张孝伟和另一个老兵在陪着他。
“你们回去干活。”李骁虎把张孝伟他们打发走,在武星身边坐了下来。
他拿出兰州拍出来两根,自己点了一根,递给武星一根。武星看了眼李骁虎,犹豫一下,接过烟点上抽了起来。
烟一发,就没了级别职务上的等级,说明是要以平等的身份谈心。
“你的岁数比很多一期士官还要大,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入伍,考学失败后不想留转士官,看得出来,你是目标很明确的人。”
李骁虎缓缓开口了,就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我比你年长几岁,你现在遇到的情况,我当年也遇到了。”
“十一年前,也就是1997年的年底,我参军入伍,当时是过了十八岁生日。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应该算是初恋吧。为了这个青春的悸动,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无心向学,无缘高校。她呢,勉强上个二本。”
“入伍后几个月还保持联系的,一个月一封信,偶尔会通个电话。我很清楚,我和她之间是爱情,她也很清楚这一点。当时我满脑子想着的就是两年后退伍,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和她结婚。”
“没多久,长江流域爆发洪水,我所在的部队第一批上了堤坝,奋战十八个昼夜。抗洪胜利了,我也提干了。原本想着,到了军校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她通电话。”
“可惜,慢慢的我察觉到,她有了一些变化。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是能感受到的。我属于那种什么事都要搞清楚的性格,连续几天请假给她打电话,要她把事情讲清楚。”
“后来想起来才知道当时自己有多傻。她的委婉,是想给我留个体面,也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抗洪前几个月,做人做事是没有目标的,一心盼着退伍回家。抗洪回来之后,我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慢慢发现,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值得付出青春,而不仅仅是爱情。我对自己说,如果是爱情,那么就放爱一条生路吧。”
李骁虎吸了一口烟,把烟头用力地碾进泥土里,缓缓说道,“你应该也猜到了,你对象来的每一封信,你寄出去的每一封信,我都看过,不但我看过,指导员和张贵德老班长也看过。”
武星诧异地扭头看着李骁虎,很快就明白了。
士兵信件从来不属于个人隐私,连队必须要进行检查才会寄出或者将来信交给本人。
这是保密要求。
“以我的判断,你对象已经另有所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