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向着谢潇躺着的院子走去,便见冯舟直愣愣的站在那,初升的太阳照着那人。
冯舟向两人行礼。
两人也回礼,看着冯舟满身的血迹,陈竺最先开口:“今日多谢公子。
“不敢。”冯舟开口道,“谢三娘子巾帼不让须眉,着实让人佩服。”
“公子谬赞。”什么巾帼,什么须眉,陈竺只希望她的阿宁无事。
“夫人节哀。”
“多谢公子关心。”陈竺脸上是掩不住的悲伤,淡淡道,“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说完便静了下来,陈竺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与人寒暄。冯舟也能理解这种痛苦,也没再多言。正巧这时白露从房中推门出来,也见到庭院中站着的三人。
陈竺见到白露,便叫住她问谢潇的情况。
白露将情况如实告诉了她,陈竺再一次红了眼眶,立马推门进去了,钱觅也跟在后头。
冯舟在二人的谈话间也知道了谢潇换好了衣服,止好了血,现在正昏迷着,便也跟着进去了。
谢沁坐在谢潇床边,见陈竺三人来了,便起身叫了三人,为陈竺腾出了位子。
陈竺对谢沁说了一句辛苦了,而后便坐在了谢潇床边,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说:“你们先出去,我想单独和阿宁待一会。”
三人也没有多说,便出去了,还门给带上了。
陈竺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潇,眼中泛泪:“可怜的孩子呀。”而后失声痛哭起来,仿佛要将眼泪流尽。
也不知那可怜的孩子说的是谢潇,还是陈家的孩子,亦或是她自己。哭得到底是谢潇,还是旁的谁。
今日的陈竺算是明白了何为子欲养而亲不待,竟是这般痛苦。
院子里,宫阳将熬好的药给端来,谢沁接过药道谢,而后去敲门:“大伯母,阿宁的药熬好了。”
床边的陈竺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哭过,听到敲门声便让谢沁进来,冯舟与钱觅也一同进去了。
陈竺将谢潇扶起,谢沁给她喂药。好不容易给谢潇喂进嘴里,结果她又不会咽,药顺着唇角流出。
“去去去,去把女医叫来。”谢沁急忙喊道。
女医给谢潇缝完针开完药后便去了军营帮忙,此时陈府中没有医师。
谢沁连忙拿起手帕将流出的药擦干净,而后又接着喂,可是谢潇还是咽不下去,谢沁试了好些方法,都有些着急了,着咽不下去要如何才能好:“咽不下去,怎么办大伯母,阿宁咽不下去。”
陈竺看见了,可她也没办法,想让人叫女医来给谢潇扎针,让谢潇张嘴,咽药,还未开口,冯舟便主动接过药碗,谢沁见他是有办法的,也让出了位子。
冯舟坐在床边,将谢潇的下巴给卸了,轻松的将药喂了进去,而后用内力引导着谢潇咽下。
看着冯舟将谢潇的下巴给卸了时,谢沁还想阻止,结果被自家母亲拉住了,如今看到谢潇将药咽下,便没有多说,心中也放心了许多。
陈竺心中思索着,钱觅武功不高,谢沁、谢澈、谢洋下手没有轻重,谢泽要去城中安排,陈府事情也多,如此斟酌一番,好像只有冯舟又闲又有空,而且身份关系也合适。
于是陈竺开口道:“后几日城中府中事情多,可否劳烦公子多照顾小女一番。”
冯舟应下,他自己照顾可以时刻关注谢潇的情况,也不必偷偷摸摸的来看,或是想理由来看。
谢沁也跟着留下来照顾谢潇,陈竺对二人说麻烦了,而后在房里坐着陪了谢潇一会便去忙了。
谢潇现在也是昏迷着,钱觅便将二人赶去休息,说是休息好了,才好照顾谢潇,而后便跟着陈竺离开了。
管家陈叔将谢沁带到谢潇住的院子便离开了,冯舟是新的客房。
待陈叔离开后冯舟又去了谢潇床前守着,若是一开始就拒绝在这里守着,谢沁也必然不会去休息。
冯舟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潇,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心中满是心疼,薄唇轻启:“辛苦了,潇潇,这两日很棒。”
前院,几人都哭得双眼红肿,或许是哭得累了,此时都是无声的流着泪。
两个小孩子都是两三岁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死亡,看着躺在地上的父亲与祖父,叫他们不应,心中委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加之母亲与祖母在哭,心中担心害怕,又太累太饿,也跟着哭了起来。
此时,两个孩子也哭累了,在各自乳母怀中睡着了。陈宽媳妇何暖暖因着怀着身孕,情绪激动晕倒了。
陈竺走到前院,让人去准备热水和吃食。
谢泽与谢澈见自家母亲来了,便去询问谢潇的情况。
陈竺也告诉了他们,也嘱咐二人别去打扰谢潇休息,兄弟二人也就歇下去看望谢潇的心思。
陈竺看着地上无声哭泣的人,命人将小公子抱进去休息,将她们扶起。
陈竺走到陈策夫人,自己的大嫂吕氏跟前,叫了一声“大嫂”,后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吕氏便抱住了陈竺,陈竺也回抱住她,安慰道:“大嫂,家中有我,你照顾好自己与小孙儿他们。”
陈竺感觉到自己侧颈湿润,也知她心中不好受,现下不过强撑着才没倒下:“大嫂放心,家中有我,家中有我。”
吕氏像是有了依靠,放心了许多,又抱着陈竺崩溃大哭起来。
……
陈竺让几人先吃点东西,换衣服,便让府中装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