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何充回到房内,一道黑色身影已经立在内。
“师父?”何充轻轻呼喊一声。
监正转过身,衣袍轻轻甩动:
“可终于回来了!”
何充立马心虚,“师父久等了,您坐,我给您倒杯茶!”,说罢,他忙跑上前两步。
监正扫了眼桌上的白瓷茶壶,摆摆手,“茶水就不必了,我来是有事告诉你。”
何充弯腰作揖,“师父请讲。”
“田司丞请你明早过去一趟。”监正说话间,解下肩上包裹,“带了几件适合你的衣服,明日换上,可别穿着道袍就去了。”
何充接过包裹,里面装了两件崭新布衣,用料不凡、做工精细、触感丝滑;还有一件旧衣,略显单薄,是何充旧时常穿的青衣。
“师父有心了!”
监正坐于桌边,“这都小事儿。我来去也方便,这城内能拦我的人可不多!”
老头呵呵笑起来,眉眼弯成一条细线。
“平东街,门户深灰。他家没挂牌匾,但门前的两座石狮独树一帜,很好认。”
“去了后跟下人说一声就成,田仲先就在那等你。”
何充点点头,默默记下地址。
监正话锋一转,“这几日怎样?”
有那么一瞬,何充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可张开口,却突然间失了语。
“师父...若是,若是看不真切身边的事怎么办?徒儿愚钝,短短几日,就积累了一堆疑惑。”
监正瞧着徒儿出神的面庞,苦笑摇头:
“你才来这几日,我倒是好奇你都发生了什么。怎么说话跟个风雨兼程的苦命人一样?”
何充长叹,“师父,青羊宫的底细,你可清楚?”
青羊宫...监正捋捋胡须,他了解的还真不算多:“当年,国师辅佐陛下平定海内,独揽大权,一时道教兴盛,风光无两,众多道观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青羊宫,就是那时所建。”
“此观平平无奇,不温不火。你问这作甚?”监正看向何充,面露疑惑。
“徒儿寻思,这青羊宫可能和占星教有关。”何充思量着说道,“当然,只是怀疑,我毫无证据。”
监正点点头,“可是有什么不对?”
何充摇头,“我怀疑自己被他们监视了。只是出于自身实力弱小考虑,并未敢察查此事,着实窝囊了些!”
“此事我会关注的。”监正道,“你且按兵不动,待我消息。”
“是。”何充面色一轻,勾起一抹浅笑,“那容徒儿再问一句,这内城有个富商,姓申,师父可有印象?”
监正蹙眉,过了数息才苦笑道:“好像有点印象,又好似没有。应该曾碰过面,只是我忘了。怎么,你连那人也认识?”
“这倒没有。只是碰到个姑娘,自称申家的亲戚。我总觉得这姑娘怪异。”
“怎么个怪法?”
“说不上,总觉得,这姑娘出现并非巧合!”
“敬而远之。”监正敲桌道,“我虽不知你与这姑娘发生何事,但凭我过往经验而言,莫要随意搅和。若是觉着不妥,权当不认识她便是。”
何充“哦”了一声,心里泛起嘀咕。这今日才刚在申家宴酣过,转头就装作不认识,未免太过怪异,摆明了心里有鬼。
“可有问题?”
“没有。”何充否认。
“那便好。”监正微顿,“我瞧你气色很好,体内气息愈发浑厚,可见修行刻苦,孺子可教!”
“你现在进度如何?”
何充试探性说道:“半钵盂?”
“嗯?”监正眉头一皱,“这么快就过半了?”
他讶异地看向何充,仿佛面前的不是人,而是怪物。
“当初坤儿用了整整两月,才过半,就这已被称为天才。按理说,以鲲鹏血脉的强度,想要达到这样的修行速度,几乎是不可能。”
“不对,是任何血脉都不可能!”
强大血脉生而不同,其经脉潜力更高,可容纳灵力更多,想要开发出来,就得耐着性子去修炼,故血脉强大了,修行速度反而下来了!
像何充这样身负强大血脉的,不可能修行一日千里。
监正仔细替他号了脉,半晌感叹,“还真半钵盂了,且气息浑厚,没有轻浮之感。”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句,修行的根基万万要打好,莫要急于进阶。”
何充点头。
“待到一阶之后,常需丹药辅佐,用价颇高,我到时候自会替你解决。你也不必过意,权当为以后投资了,等你有了实力,替我跑跑腿,换回来便是了。”
何充细品着“跑跑腿”三字,越品越不是滋味。
这些丹药动辄几十两上百两,长此以往,岂是跑腿就能还清的,怕不是到时候要替他卖命。姓伏的这老东西是人精,可不能轻易下了套。
“这些丹药想必也是极为珍贵,师父肯出钱,徒儿自然是心存感激。不过这钱也不能全让师父出了,我自会攒些积蓄,以解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