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在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后便离去了,路易习惯性地朝对方点点头表示谢意,将其中一杯缓缓推给了坐在对面的夏尔。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咖啡,所以只能拜托男仆一切照旧了,里面兑了牛奶,希望你喜欢。”
夏尔拿起杯子,习惯性地闻了闻气味后再小小地尝一口——这是他在那个世界喝咖啡的习惯,可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股直冲脑门的苦涩还是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或许……放点糖比较好?”夏尔放下杯子看向路易,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以往高三时代挑灯夜读时他曾喝过大量的咖啡,他甚至一度萌生过咖啡仙人的想法,可如今证明以往喝的速溶咖啡在这种十九世纪真家伙面前全无还手之力。
这并不足以让他接受纯正浓咖啡,倒让他开始怀念起速溶咖啡的滋味进而勾起思乡病了。
路易拿来糖块,亲自帮他放了几颗进去并轻轻搅拌好,夏尔尝了一口,脸色骤然舒展开来。
“我听说意大利人很热衷于咖啡,你从1816年爸妈离婚后就一直待在意大利,学得还真不错,”夏尔玩着汤匙,“当然,还有意大利语。”
“这话怎么说?”
“你的法语夹杂的意大利口音比亚历山德罗还夸张。”
路易听罢笑出了声,夏尔受情绪感染也不自觉笑出来。
“这或许是入乡随俗吧,我在刚和父亲来佛罗伦萨的时候担心找不到一起玩的朋友呢。”
“嗯,”路易点点头,“一栋大街上的双层别墅,他和我说他很喜欢在无聊时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能有一种平静的成就感。”
“成就感?不会是觉得自己住得了他们买不起的房子,通过看着外面一堆堆无家可归的穷鬼幽灵一样游荡在街头来庆幸自己投了个好胎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考虑到他以往做过的事情应该也不太可能这样。”
“比起你,我可就惨咯,”夏尔撑起脑袋,叹了口气,“因为臭老爸一分钱都没给老妈留,搞得之后差不多一整年我都得和她一起挤在又脏又窄的公寓楼哎。”
“啊?”路易一听这话迷糊了,“就算离婚父亲没分给她钱,母亲就算凭着约瑟芬祖母留下的遗产不也应该够生活吗?”
“也没有多少啊,大头都分给欧仁舅舅了,1816年一整年我俩的生活开销基本都是舅舅承担的,唉,他在1824年去世的时候我还在奥格斯堡读大学,没出席他的葬礼让我至今都过意不去。”
“大学?那时候你才十六岁吧?”
“我是天才嘛。”
夏尔笑得贱兮兮的,滑稽的模样像是个鼻子不会变长的匹诺曹。
若是知道真实原因,路易估计会和常人一样摆摆手说“那不是必然的吗”,夏尔能跳级纯粹是那些东西他以前就学过了,外加金手指能力,他十九岁就光荣地从奥格斯堡大学毕业,走进军校。
“好好好,我的弟弟夏尔是天才,是天选之子,是波拿巴家族的荣耀~”
“哎耶,别用这种口气说话啊。”夏尔面露些许懊恼之色,他可不希望十年没见的亲哥哥变成同性恋。
“那后来呢,有起色了?”
“嗯,她那段时间有买股票的习惯,大概是在1817年吧,她持有股权的一个匈牙利矿场忽然挖到了金矿,在大赚一笔后她带我回了瑞士,最终在图尔高的埃伦伯格买下了个城堡庄园,之后我也算是稳定下来了。”
“这样啊……这些年辛苦你了。”
“没事,”夏尔朝路易摆摆手,“话说,关于老爸,路德维克·波拿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多得去了,我就是听他说这些事长大的,”路易也一口将咖啡饮尽,放杯子的同时微微咂咂嘴,“就像你我都知道的一样,他是我们的叔父拿破仑·波拿巴的弟弟,在叔父称帝建立帝国后,他被命令去担任荷兰国王,协助叔父之后对欧陆的一系列战争,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态开始变化了。”
“自我认同为荷兰人了?毕竟路德维克就是‘路易’的荷兰语拼法。”
“是的,在管理那个商业王国的过程中,或是好奇或是巩固统治,他开始尝试走出王宫,以平等的姿态去乡村,去集市,去阿姆斯特丹交易所零距离地跟荷兰人交谈,慢慢学会荷兰语,用荷兰人的方式生活,用荷兰人的思维思考问题,最终更改姓名与国籍变成真正的荷兰人。”
“在之后,由于叔父和大不列颠的斗争激化,他强行通过所谓大陆封锁令要求法兰西帝国全境乃至附属国与盟国都不得同大不列颠贸易,起先据说效果拔群,连伦敦交易所的股票都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