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队?
夏尔脸色瞬间趋于绝望,他之前一直沉浸在安排出在小镇左右两边的天险位置留下尖刀队以及埋伏十二磅炮的天才布局的成功中,没想到拉德茨基也给他留了一手。
他不知道拉德茨基是否有被他的布局所惊讶过,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是被他的预备队所惊讶了。
这些那不勒斯草包歩兵在他的预想中甚至无法和西西里佣兵相比,可那是在常规情况下,如今三个队伍呈无队形状态尽聚一处,一瞬间他们变成了刚才在小镇门口堵车的西西里人,而那些作为预备队的那不勒斯歩兵则变成了刚才的烧炭党人。
对方已经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下一歩便是瞄准和射击了,在这用秒计数的时间里,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将队形重新排整齐,以最大化抵消对方齐射造成的影响。
说来其实很可笑,在夏尔还在圣西尔进修时,他就专门问过那个体罚他的教官这个问题,而教官跟他解释的是:若我方遭到射击时队形散乱,那在挨了一轮齐射之后队形只会更为分散,此时若完成射击的敌方趁势发动刺刀冲锋则我方再无胜算,反之则还有一战的可能。
为此,即使知道完全胜利已经不可能,他此时能做的也只有将这些烧炭党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尽可能重新排好阵型,以让对方射击完成后发动刺刀冲锋时能有些还手之力。
他下意识想打黑枪直接干掉对方的指挥官,可马上想起来先前已经开过枪了且没来得及装填。
对方指挥官操着一口那不勒斯口音的意大利语发号施令,数秒的功夫对方就摆出的瞄准状,此刻烧炭党人的队列也只是勉强像样。
“开火!”那个戴着假发的指挥官挥下军刀,无数步枪响起一道死亡的交响曲喷出一道看不见的弹幕朝他们袭来。
白色的浓烟与橘色的火光一瞬间填充了夏尔的世界,他感觉周边的一切仿佛都在离他远去,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几乎是那不勒斯预备队开枪的瞬间,路易便一把将夏尔扑倒,当惊魂未定的夏尔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只感觉有一道炽热的液体爬过他的脸颊和身体,一些还滑到了他的手上,他抬手一看,正是一抹鲜红的血。
路易为了救他,以自己的身躯为盾护在夏尔身上,而那本应射向路易的数枚弹丸中全部命中了路易。
“路易!”
对方没有应答他,只是无声地瘫倒在他的怀中,鲜血不停地外流,正一点点地带走他的温度以及年轻的生命。
下一刻,一个同样年轻同样充满激情的年轻怒嚎打破了寂静,加里波第瞥见受伤的路易,当即大吼:
“冲锋!!”
这一下宛如振奋人心的号角声,将被弹雨打蒙的烧炭党人们再次换回现实,纷纷重新像先前训练过的那样,举起上好刺刀的步枪再一次朝前方同样向他们冲锋而来的那不勒斯军冲去。
那场战役最后以什么样子结束的,夏尔都没有印象。
当他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大巴拉卡某个大房间的软床上,空气中飘着咖啡豆的醇香,夏尔循味望去,亚历山德罗和安东尼奥正神色忧郁地坐在桌旁喝着咖啡,见夏尔醒了,连忙离开座位凑上去。
“你终于醒了,夏尔先生,我们都急死了!”安东尼奥估计是激动过度了,竟然直接就抱了上去,他那标志性的大胡子抹布般抹在夏尔脸上,搞得夏尔回过神来后挣扎个不停,双手抡锤不断徒劳地敲打着安东尼奥的侧背。
“行啦,人家刚醒就别闹这些了,”亚历山德罗一把将安东尼奥拉开,“夏尔先生,你应该没有大碍吧,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
路易的脸忽然闪过夏尔眼前,他立马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一把踢开被褥便打算下床,但被亚历山德罗眼疾手快迅速拽住手臂:
“夏尔先生你是要去找路易好表弟吧,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刚刚收到修士的消息。”
“他怎么样?”夏尔口吻中满是遮不住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