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季比以往来得都早些。
由于担心光靠马志尼等人会被负责和谈事宜的梅特涅首相耍得团团转从而出岔子,故谈判团也是由夏尔全权指定人选,除了他自己和马志尼外,还有加里波第,亚历山德罗,乔吉安诺等人,日子一到便坐上拉德茨基提供的马车一路往维也纳去了。
不知是拉德茨基有意为之还是什么,他将路线特别选在了横穿威尼西亚的米兰——维也纳大道,三十多年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军团司令拿破仑就是顺着这条路线一路进军维也纳的,夏尔在路上不止一次地设想拉德茨基的用意,可不论怎么想都得不出有说服力的结论。
会议上,梅特涅不出所料地百般使辫子,但所幸掌握最终决定权的弗朗茨在拉德茨基和夏尔的双簧下还是松了口,象征着危机暂时结束的和约最终达成了,烧炭党向美泉宫一次性支付两万格罗申以换取奥地利帝国为期十年的互不侵犯条约,以及一些附加条款。
为了与1815年签过的维也纳和约做区分,这份和约在夏尔的提议下改为《美泉宫和约》。
不过对夏尔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和约上同时有了英法俄普等国大使的签名,这下子就让它有了法律效力,若奥皇当天晚上回去想撕着玩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由于和约缔结完后已经进入冬季,故当他们坐上回程的马车时外面的天气已经变得异常寒冷,看不到太阳的天空盖着密不透风的云层,云层中无数雪花点点落下。
“呼,那么大的雪!在意大利可不常见。”亚历山德罗望向窗外的冰天雪地,语言中透着一股子拦不住的兴奋。
“确实,我印象中意大利在冬季都是下雨比较多,上次下雪还是我小时候了。”坐在他旁边的加里波第也补充道。
“对了,加里波第好表弟,”坐在另一边靠窗位置的乔吉安诺忽然说,“亚诺好表弟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提到亚诺,加里波第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悲怆,当他被飞来的炮弹打穿胸口时,他正站在旁边,迸出来的鲜血刚好溅了他一身。
“当天就和其他死去的好表弟一样下葬了,不过我自费给他买了个好点的棺木也做了个好点的十字架,他这辈子就没体会过像点人样的生活,我不希望他在回天国的路上还那么穷酸。”
乔吉安诺叹了口气,隔着夏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亚诺好表弟是慈爱的主虔诚又勇敢的战士,一定能上天堂的。”
“这个亚诺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他?”坐在正中间一直沉默的夏尔终于开口了。
在听完加里波第的一通介绍后,夏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也能成为和加里波第你一样独当一面的人物。”
“我相信他可以,不过他现在灵魂已经归到天国去了。”
“嗯,天国。”夏尔说到‘天国’一词时很心不在焉,这难免就引起了在座的某些虔诚信徒的不悦,可乔吉安诺率先开口制止了他。
“你对上帝的道毫无敬畏之心,难怪你会说出那些对上帝不敬的话来。”单独坐在四人对面的马志尼忽然发话了。
看着马志尼一脸的不爽,夏尔不但内心毫无波澜还翘起了二郎腿,他太清楚对方生气的缘由了。
毕竟他名义上作为烧炭党代表,可风头几乎全被夏尔抢了,没有一个领导喜欢这样公然拆台的下属。
夏尔当然懂得这个道理,这样做纯粹就只是想气气他。
“不过只是一个和谈,没必要太看在心上,”夏尔试着安慰了马志尼,同时双手摊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以后等烧炭党做强了,有的是机会参加这种和谈,那会你还用愁没有表现机会吗?”
这次没等马志尼表态,乔吉安诺就一把打断了夏尔,接着以一口老父亲的语气对夏尔道:
“这次和约签订如此顺利的确是你头功没错,不过你态度确实不太对,别太喜欢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