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畔,波旁宫外,一大早便挤满了人。
他们多是从事低端产业的无产者,清一色看起来多年没补也没洗的无套裤短衣便成了他们在大众眼中最直白的符号,他们不是来自圣安托万区就是来自圣马可区,此时的他们高举着三色旗将波旁宫围得水泄不通,一阵阵混杂着脏话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
“怎么都跑到这来闹事了?这是一场叛乱!”雅克·拉斐特一脸不耐烦地调整了一下那枚单片眼镜,指着窗外大骂道。
“依我看这不是叛乱,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运动。”拉法耶特走上前,轻拍了一下梯也尔的肩膀。
“估计又是布朗基那家伙搞的鬼吧,”已经穿上黑色礼服,头戴高顶帽手拿拐杖颇具成功人士模样的阿道夫·梯也尔也走过来,“他是个铁杆共和派,几天前就开始在《地球报》上说公爵阁下要加冕的事。”
“我不在乎是谁叫他们过来的,我只知道因为他们的关系其他议员甚至连正常工作都没法做了!”拉斐特挥舞双手大怒道。
拉法耶特和梯也尔回头望去,每个议员的席位前都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可除却部分议员依旧在一丝不苟书写材料外大多数人都跟世界末日快要降临一般变得歇斯底里的,这样下去别说让菲利普当国王了,临时政府还能不能维持下去都不好说。
即使查理十世已经被革除王位,但七月敕令中关于解散众议院的条文还是被执行了,在剔除那些贵族议员后,新选拔进来的自由派议员虽说能力上值得放心,可一个个面对政治暴力都太过青涩,光是聚众堵门喊口号都能把他们吓得老鼠一样窝在角落瑟瑟发抖。
“都别发抖了!”拉斐特气的发疯,厉声呵斥那些新上任的自由派议员,“拉法耶特司令在这里那群暴民不敢怎么样的!”
“拉法耶特,你不还是国民自卫军司令吗,如今的军队都听命于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军队把他们赶走?”梯也尔也一脸愁容地问道。
“那样不妥,我坚决想将公爵阁下扶上王位的原因就是不想让法兰西再像当年那样白白蒙受外敌入侵和无端流血,换句话来说是为了百姓生活的稳定与国家的和平,一言不合就动武的话我们和波旁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像这样任由这群布朗基的走狗继续堵在外面影响我们正确的事业吗?我们作为临时政府本就是临时管理国家,如果拖得再久一点,国家没有主心骨照样还是要陷入混乱的!关键时刻就得用非常手段!”
“可是,如果我对军队下令了,那我不是等同于又要再重复一次马尔斯校场的悲剧了吗?以宪法直接授予一个法国公民以国王的身份,这在法兰西是前所未有,要是如此轻率地就出动军队,在没有上帝背书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让全体法国人认同这样一位陌生的国王?”
梯也尔见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忧郁的模样,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腾空而起,亏自己以往还对他诸如‘两个世界的英雄’之类的称号感到崇拜与敬仰,看样子即使是当年的英雄在岁月的腐蚀下也慢慢变成了懦弱的胆小鬼,已经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