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说,沈老夫人已等她多时了,叫她回来直接去缀锦堂。
沈栖姻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儿。
上午她去冯家退婚的事,想来已经传回府里了。
那老太太必然是要兴师问罪的。
沈栖姻怕忍冬饿肚子,便寻了个由头叫她先回了海棠院,然后独自去见了沈老夫人。
缀锦堂内,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也在。
沈家的庶长子,沈光宗,她的兄长。
虽是兄妹,他却远不及沈栖姻生的这般好颜色,勉强算得上是模样周正而已。
如今已是弱冠之年,三年前乡试落选,今年又战秋闱,正待放榜。
沈栖姻进去时,正好听到那祖孙二人在做春秋大梦,想着沈光宗能够一举夺魁,考个解元回来给沈家争光。
见她来了,两人面上的笑容俱是一凝。
沈老夫人的怒气更是说来就来:“你还知道回来,给我跪下!”
沈栖姻面上带笑,眸中却凉嗖嗖的。
她从不是自诩硬骨头的人,何况上坟时谁没跪过,这老太太早晚要噶,她提前拜她一下也无妨,只是今日双腿实在是酸得慌,便没什么心思配合她的装腔作势。
她径自走到沈光宗对面的位置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祖母近来气大得很,今日不知又是为的什么事?”
话落,沈老夫人还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沈光宗,端着上位者的姿态,满眼不赞同的看着她。
沈栖姻只扫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跟沈苍一个死出儿。
恶心死了。
“栖姻,祖母让你跪下。”
“我听到了。”她又没聋。
“那你还不跪?”
“那兄长三年前怎么没中个举人回来呢?是因为不喜欢吗?”
“还是说……庶出的身份影响了兄长你的发挥?”沈栖姻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猜还是因为兄长你做不到吧。”
“那巧了,我也是。”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神色无辜:“腿疼,跪不了一点。”
“你!”沈光宗瞬间破防。
他这辈子最恨人谈及两件事:
一个是他庶子的身份,再一个便是他三年前乡试落榜。
沈栖姻一下子揪住了她两个脉门,专往他肺管子上戳,他岂有不怒的。
沈老夫人向来视她的大乖孙为掌中至宝,哪能任由沈栖姻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再加上她忤逆自己不肯下跪,又背着她擅自退婚……桩桩件件,直气得她天灵盖都要冒烟了。
“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疯?!”昨儿还那般好拿捏,今儿怎么猖狂得跟变了个人似的:“若不叫你吃点苦头,你怕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教训她!”
沈老夫人面目狰狞,跟面对沈光宗时的慈祥和蔼简直判若两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便立刻有丫鬟捧了一个托盘上来,上面以黑布掩着,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栖姻却一清二楚。
是针。
她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这老太太上辈子大抵是棵鬼针草,除了扎人屁用没有。
那膀大腰圆的婆子得了吩咐,拿着针就朝沈栖姻走了过来,动作粗鲁地拽过她的胳膊就要往上扎。
却有什么东西自她身上掉了下来,“哐当”一声沉沉地落在了她的脚边。
沈老夫人和沈光宗齐齐向她看了过来:“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