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裳脏了,洗不干净了。”他说这话时都快哭出来了。
沈栖姻心说什么衣裳啊,宝贝成这样?
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去岁过年的时候,她送他的那件。
不止春生,还有师兄和师弟,她每人都送了一件,想着过年穿新衣,添添喜气。
可总也没见他穿过,还以为是他不喜欢那样式呢。
见春生手都搓红了,沈栖姻忙拉他起来:“洗……”
才说了一个字,她就蹙紧了眉头。
不知是不是方才遇着冯若滢时话说多了,这会子喉咙疼得厉害。
春生赶紧拿了纸笔来给她。
【洗不干净就别洗了,留着明儿上山采药穿,脏了破了也不心疼】
“可是……”这是你亲手缝给我的呀。
这件衣裳,春生收在柜子里一直没舍得穿,时不时拿出来试试,宝贝似的。
方才闲来无事,他又取出来想穿上臭美一下,结果却发现袖口竟有点短了,想着要再不穿怕是就小了,这才穿身上了,结果从柜台上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砚台,染了一身的墨。
春生觉得天都塌了。
之前沈老夫人一直管着沈栖姻的口袋,是以她也没什么银子,给他们做衣裳用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可她见春生似乎很在意的样子,便试探着问他:【那不然我再送你一件】
春生瞬间满血复活:“真哒?!”
沈栖姻点头。
一件衣裳而已,不值什么。
春生却乐得什么似的:“好!”
二人说罢,春生屁颠儿屁颠儿地将衣裳拧干净晾了出去。
沈栖姻帮他倒水时不小心弄湿了衣裳,正赶上有人来看诊,她便随手拿了件三娃的袍子换上了。
她一边戴上面罩,一边往外走。
竟是个认识的人。
冯衡!
别看两人曾有婚约,后来又退婚,可沈栖姻面对他时,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既不憎恨,也不厌恶,就跟看门口过路的人一样。
虽说冯衡和沈如姻勾搭到一块,世人眼里他有负于她,可她自己心里还真就没怎么在意,因为她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哪怕他就是和山上的母猴子看对眼了,她最多也就是同别人一样,一起瞧个热闹,再多的,却是万万没有。
是以给冯衡看病,她心里没有任何芥蒂,除非他不给诊金,否则她没理由和银子过不去。
春生招呼他坐下,他却盯着沈栖姻的眼睛看出了神:“这位小兄弟……眼睛生得好生漂亮啊!”
“嘶,还有些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
春生:“……”是正经病人吗?
“公子哪里不舒服啊?”
闻言,冯衡瞬间就顾不上沈栖姻好看了,垂头丧气地说:“你先出去。”
春生知道有些病人看病的时候不愿意有第三个人在场,但今儿他们情况特殊啊,于是忙解释:“公子见谅,我们二当家这两日嗓子疼,说不出话来。”
可冯衡却坚持:“那你也出去!”
春生为难。
见状,沈栖姻提笔在纸上刷刷点点地写下几个字,翻过来举到冯衡面前。
【你认字吗】
冯衡:“你骂谁呢?”还问他认不认字!他差点考状元他不知道吗?
沈栖姻摆手。
春生再次解释:“公子误会了,二当家的意思是,您若是识字,她便写给您看,不知这样,您意下如何?”
“可以。”
春生这才拉上帘子离开,走之前给了沈栖姻一个“有事喊我”的眼神。
沈栖姻点头表示收到。
在给冯衡切脉之前,她先问了他哪里不舒服,可他却支支吾吾,一副不好启齿的样子。
沈栖姻见他把自己递给他问话的纸都要揉烂了,刚想阻止他,就听他声音极低地说了句:“大夫,我、我不行。”
沈栖姻伸出去准备给他把脉的手一顿。
不行?!
是她理解的那个“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