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虎从老叟那里听到的故事,算对,也不对。
白衣女子确实是死在了这座小合院里,也确实是勇壮侯府上的人。
更准确地说,白衣女子就是勇壮侯的人。
那名英明神武、豪气万丈的将军,做起事来也是念随心动,只是酒醉之后看上了自己洗衣服的奴婢,就行了不轨之事。
女子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想到第二天凌晨,就被王妃吩咐人带到京城郊外一间不起眼的庄子里埋了起来。
走在路上,她还听见,自打战争开始之后,王爷就很少回家了,就算是回家,性子也是变了一个人,几乎也不会碰家中的妃子。
先皇刚走时,勇壮侯还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在服丧期内,整夜整夜地睡在书房里,谁的房间也不去了。只是渐渐地,他胆子越来越大,家里的奴仆、高官的亲眷……似乎只要被他一眼相中的,就一定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男人变了心,女人也会跟着变心,于是能堵住嘴的堵嘴,能处理的处理,到了白衣女子这儿,已经成了只要一个眼神,下人就能心领神会的事。
据她所说,被拖到这里时,她的魂已经离体了一半,竟然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铲又一铲的土埋了起来,再夯得严严实实。
事情大概,老叟都算是提及了,他唯独只避开了一点,这女子是他的女儿,而这座埋了他女儿的小合院,又是他从王府要来的封口费。
最关键的地方,老叟都未主动告知李虎,甚至还故意堵着老妇人的口,不让他说。
那白衣女鬼忽然悄无声息跪了下去,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第一,我想再见我的母亲一面,不要让她再挂念我。”
李虎点头,这便是最好满足的要求了。
“第二,我想再见我的父亲一面,要他向我认错。”
李虎迟疑了一会,心中想出了一个办法,又点了点头。
“第三,我想再见我兄长一面,问他为何十年不归家,不来赡养老夫老母?”
白衣女子每说一句,便叩一个头。
每一个叩头都代表一个为了却的心愿,她便是被这愿力束缚住了双脚,因为魂儿变得太重,这才升不上天。
这样的道理,李虎十来岁时就明白得透彻。
他点了点头,微微颔首,答应了女子前两个心愿,至于第三个,他暂且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如今这乱世,十年离家不归的人,回来的时候是鬼还两说呢。
李虎要办事,还得要白衣女子配合。
他扬起袖子,女子立刻就缩小成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白团,寄托在他的袖里。
接着,李虎走出了四面空空的房间,敲了敲老叟和老妇人所在房间的房门。
老叟喜迎了上来,快步走到门前,在碰那门栓时,动作却慢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你……”
“你是人还是鬼?”
李虎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又是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