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师尊站在高山之巅,将那飞飞儿唤到跟前,在其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那怪兽连连点头,师尊轻拍其首,只见那兽顶门现出数道白光,继而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光球,飞飞儿颓然倒地。
元始真人将那光球握在手中,四处眺望半晌,便将手中光球抛出,那光球发出长啸之声,一道光芒向东而去,没入白云深处,紧接着元始真人将飞飞儿身躯收入一囊中,腾空而去。
过不多久,见元始真人领着一个垂髫小儿走上山来,端坐石座,令其向己拜了数拜,便开始教其打坐炼气。日月穿梭,春去冬来,转眼又是百年过去,那小儿渐渐长成少年,继而又成青年,相貌英武,一表人才。
姜子牙瞧其面目,依稀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他心中惊异,不明所以,眼前景象又是陡然一变。
忽见天地之间变成一派血红,四下尸积成山,血流成河,那青年人立在半空,逼视眼前一人。那人身材瘦削,身着黑袍,遮掩头面,只见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显见修为精湛,只听那人叫道:“郁华子!汝非我对手,让开一路,我自不会与汝为难!”
郁华子慨然道:“黑麟煞君,我深知尔煞功精深,艺业超群,但我门弟子向无退缩之理,岂能任尔纵横?”
那煞君一声怪笑,犹如鸱号枭鸣:“汝这竖子,好生执拗,既如此,纳命来!”说罢,黑袍翻飞,冲出两道黑气,一道黑气缠绕着无数血红色电光,噼啪声不绝,另一道黑气裹着数道青绿色的鬼火,却是无声无息,诡异莫名。
黑麟煞君催动那两道黑气,上打雷霆盖顶,下打鬼火烧身,直奔郁华子而去。
姜子牙见状,感同身受,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紧接着半边身子似有无数炸雷在体内爆开,另半边身子却感到无比的阴冷,寒彻骨髓,几乎晕厥。
转瞬之间,只觉得心神乍然裂开,未几又合在一处,一会儿轻如毫毛,一会儿重如万钧,一会儿浮如漂萍,一会儿沉如堕渊。有无数人影在眼前攒动,或是孩童,或是少年,或容仪俊爽,或老态龙钟,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恍惚间,见中黄丈人携一少年来到昆仑,拜在元始真人座前,那少年依稀竟是自己的模样,又见自己打柴烧火、采药看炉、静坐养气、画符书箓,前事种种,历历在目。
忽见那飞飞儿向自己扑来,化作一道金光,丝丝渗进体内。耳边忽又得师尊慈声传来:“痴儿醒来!”
姜子牙豁然开朗,猛然省悟,原来飞飞儿、郁华子、少年等等,皆是自己一生一生的前世。一念及此,他百感交集,双目不由垂下泪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元始真人起身走近,轻抚姜子牙的顶门,道:“子牙莫要伤悲,起来说话!”
姜子牙以手拭泪,站起身来,道:“弟子累世受师尊大恩,无以为报,故此感极而泣,师尊恕罪!”
元始真人颔首曰:“子牙!我等师徒二人之情,原是天性,非比常情。汝大战殒身,累世遭灾,我心中始终挂念着汝!”
姜子牙不由哽咽,道:“弟子福分浅薄,虽蒙师尊累世教化,却始终难有寸进,倒教师尊费心了!”
元始真人温言安慰:“子牙,汝命带灾星,原是天机大势中人,此乃天数,虽神灵亦难更改,但天理昭彰,否极泰来,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尔需振奋,岂能气馁?”
姜子牙定了定神,道:“谨遵教诲。师尊道弟子乃大势中人,莫不是有何差遣?”
元始真人尚未回答,太上真人忽开言道:“子牙经历两番幻境,想必有所感悟,对于天灾一事,子牙可有高见?”
姜子牙微微思忖,道:“师伯下问,弟子不敢妄言。以弟子愚见,自古以来,剪除邪祟,以靖天下,乃是正理!”
太上真人却摇摇头,曰:“子牙,错了!错了!”
姜子牙本无高明见解,但师长动问,不好推辞,姑且答之,闻听此言,忙道:“弟子见识浅陋,祈师伯指教!”
太上真人喟然长叹,道:“原本也怪不得汝,汝固然错了,却不知我与汝师一样也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