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我给夫人酒杯里倒满酒，只见她一饮而尽。把酒杯又递了过来。我再斟满酒杯，她连饮三杯酒才放下杯子。

“锦遥，你知道么。我被老爷买到这大山里的时候跟你如今是一般大小。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我到这个家的时候多吉才十一岁了，不过那会儿啊他的身高都快跟我差不多了。哼，我这个后妈外然看起来就跟多吉的姐姐似的。一开始的时候多吉是很讨厌我的，二少爷小仁钦那会儿才开五岁，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也许是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他真是把我当成娘亲。因此多吉经常欺负仁钦。说他随便认人做母。那时候我也是真的待仁钦的，他刚出生，大夫人就难产死掉了。也是因此老爷也不怎么疼爱这个小儿子，总觉得他是个倒霉蛋，他一直跟多吉带着长大的。我看到那时候的他就像看到我自己一般。很是可怜。虽说是心生怜悯，但是我是真心待他的。一直到仁钦出事那年。”

我是听说过，在我来到这个家的前家里死了个小少爷。但是因为老爷不喜欢这个小少爷了。所以家里才感觉不到很悲伤的气氛。

“那这个仁钦少爷是怎么死的？”

“淹死的。”

夫人看上去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嘴里吐出‘淹死的’三个字的时候哽咽了。

“以前春天的时候我们都爱在河边煮茶邀请宝兴城里的大户人家来玩。那年夏天也是如此。老爷跟其他几个老爷在帐篷里打牌。我跟夫人们在林子里喝茶，一般这时候都是下人带着少爷小姐们去玩。那年春天老爷刚刚赏了一匹马给多吉。小孩子好攀比，他就让下人把马迁过来了。看着哥哥策马扬鞭的样子很是羡慕。非要多吉带他玩。仁钦那个时候那么小，腿才刚刚能挨到马镫，他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让下人把他抱到马背上。下人不敢忤逆主子，只能从命。小孩子怎么懂骑马，学着多吉的样子，双手抓着马缰绳，朝着我直喊道‘阿妈，阿妈。你看我会骑马了。’我看到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他从马背上摔下来，现在想来如果只是摔下来就好了。仁钦能骑上马很是高兴。大人们都吓坏了，但是又不敢马上靠近怕激怒了马儿把他摔下来了。那孩子在马背上高兴的双脚直蹦，嘴里喊着‘驾、驾、驾。’这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马儿听到命令开始往前奔走，径直往河边跑去。小孩子哪里能抓的住啊，一瞬间的事，人钦就跌进河里。那孩子不停的挣扎，打架赶紧往河边跑去，湍急的河水只见那孩子在水里不停的挣扎，每次要开口喊‘阿妈’都被呛一口水。我泡在最前面，风不顾身的就往河里跳下去。我当时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就想救回这孩子。”

我给夫人满了满空着的杯酒，

“那后来呢？”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帐篷里。仁钦的尸体就躺在对面。我那过后就大病了一场。病好了慢慢落下一些后遗症，所以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也没能怀上孩子。多吉一直在为是他想炫耀自己的马而害的弟弟落水丧命而自责。

当然，那天我不顾一切去救仁钦也改变了他对我的敌意。自那件事情以后我跟多吉之间关系有所缓和，慢慢便好了起来。”

“那老爷那边呢？”我问道。

“因为生仁钦害的大夫人难产死掉了，老爷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儿子。死了他也没觉着他有多难过。”

真是个无情的爹。没想到老爷对自己儿子都这么冷漠，何况我这个继女。

“后来老爷在河边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断定，你是上天派来的，不，你是仁钦给我送来的孩子。是让你来陪我的，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可是老爷那个时候不是想卖掉我？”

“老爷见你一身华丽服饰，以为救了那位官爷的千金，没想到一直没找到你的家人，而你又失忆了。所以才想卖掉你。我跟老爷央求了许久才答应将你留下做养女。我想收养你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候我发现多吉成对我这个后母似乎多了一份感情，或者说他对我这个后母的感情不是晚辈对长辈之间的感情。我想收养你以后我便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也不方便经常过来。直到多吉满十八岁那年的晚宴，整个宴会上大家都很高兴，老爷喝多了，那天我也喝了不少。你年纪小早早的就让下人带你回去休息了。下人先扶老爷回房休息，夜里天凉，我怕你没睡好踢被子，所以打算去你房里再看看。整个府里的人那天都批准了可以畅饮。所以下人们都喝的伶仃大醉，后院里根本就没有下人。我穿过长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到马厩，借着月光我这才看清这人竟是多吉，他借助酒性...”

夫人说道这里就打住了。她自己冷冷的笑了笑。说不出这是无奈的叹息，还是感伤。

“我想老爷应该不知道吧。”

“怎么能让老爷知道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下午的时候被你撞见，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惊愕道。

“能跑的哪里的除了你，还有谁。这家里下人未经允许是不能靠近我的存茶室的。”

“大少爷也知道了？”

“他不会想到是你。我也没说。”

“我不会告诉老爷的。”

“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这样违背伦理的关系。我也曾劝过多吉娶妻，他终是不肯。”

夫人一直跟我聊到深夜才意犹未尽的被扶回去。

我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来夫人家是‘兰花门’的后人。北宋战败，李思思潜藏在江南建立起这样一个秘密地下组织。怪不得夫人，老夫人，包括下人都是姓李。以前听夫人说的时候我还纳闷。也怪不得家里会有这么多北宋的茶盏，器皿。

我们常说“三教九流”，而这外八行，在三百六十行之外，属于另类，就是不在正经营生之列。外八行中最为妩媚的就是兰花一门。

兰花门的各异之处在于她都是女人，兰花门中人都是我们通常所理解的**。这些女子都靠卖色为生，在江湖百千行当中是最为人所唾弃的一业，同时也是最不可缺少的一业，社会上没有了赶尸匠人可以，没有了制造销器机关的手艺人可以，甚至是这些行业消失世人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惟独兰花一门不可末了。

无论官方怎么打压，无论世人怎么评价，兰花一门的产业一直在蒸蒸日上。

虽然兰花一门全是以卖色为生的女子，但并不是所有的**都属于兰花门。兰花一门脱身与官妓，也就是说私妓是不属于兰花门的。所有兰花门的人接触都是各个国家的上流社会，游走在各个达官贵人，皇亲贵胄之间。传送军情，打探消息。内布天罗地网。当然，民间能见到的兰花一门仍然有其独特的标志。

凤楼！

只有挂有凤楼招牌的卖色女才属于真正的兰花门。

一直到夫人母亲那一代一直都还在经营着兰花门的营生。当然，夫人并不是亲生的女儿，兰花门的姑娘都是战乱饥荒中逃生出来的孩子，还有的是穷苦人家卖掉的女儿。直到上一代门主厌倦了这种生活，才决议退出江湖。退隐之前要完成一件大事，可是当时的老夫人麾下已无人可使，以她一人之力又无法完成，无奈之下求助当时正在省城的老爷，老爷经营商队经常来往省城早就垂涎夫人的美色。作为交换老爷帮老夫人完成任务，用夫人做交换。

我估计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夫人未曾再回过CD的原因。直到老夫人去世夫人都没有去过CD。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