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晓日上窗纱，
幽人梦初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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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卓玛给我梳头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瞟了她一眼，这会儿我才发现这丫头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份女性的美。难道是我错觉？
以前随意挽的大辫子如今也是多了麻花辫的新花样儿。袖口里隐约露出一块铜镯子的边缘，看起特别普通，不过以前到是没注意她有没有戴首饰。看露出来的一角这个镯子也不是什么值钱货，不知是不是上次她老家人送来的。毕竟姑娘也大了就算是下人奴隶也是爱美的。
那日的事她既然没有开口，如若此时我堂而皇之的直接说出来会不会伤害到她？
我正烦神这个事情怎么开口比较恰当的时候。忽听得门口有人道：
“小姐，有你的书信。”
“我的书信？也是奇怪了。还有人给我写信。”
想不到会是谁，这么一大早。
“送信的人呢？”
“人已经走了，是个生面孔。”
卓玛帮我把信件拿进屋。
“好了，你退下吧。”
“哦呀。”
我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难道是省城的先生给我写信了？十六岁以后夫人请来的先生就告老回省城去了，偶尔会有书信，或者寄送一些诗书。
我也没急着拆信。让卓玛放在书桌上。
我这会儿还在焦虑怎么跟卓玛说这个事。这个丫头打小就跟着我，虽说我与她是主仆，但是这件事儿让她为我受委屈心里倒是有些内疚的。
“小姐，你今天是跟夫人一起用早餐，还是我给你端进房间？”
“端进来吧，我看完先生的信。好回信。”
刚要退出去。
“卓玛，你想过嫁人么？”
“小姐，您说笑呢。奴婢就是下人的命。不敢奢求这样的事。”
“哦，你下去吧。”
说完我转身来朝书桌走去。
也是，藏族的等级比汉人等级还森严。她们这样的下等努力哪里来的自由。怎么还感想这样的事。难怪她一直不敢跟我说，就算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锦遥小姐亲启’
咦，这几个字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先生的字迹啊。况且先生怎么可能叫我‘锦遥小姐’？难道是白玛哥？
我本来还想着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去找他算账。占了便宜一声不吭还就那样走了。以为我好欺负是吧，别人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真是不把我当一回事儿了。
我气呼呼打开信封，看看这个无耻无德无勇气之人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张开信纸，
‘锦遥妹妹。’
果然是他！
‘此刻纵有着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说起，此事真的是难以启齿。尤其是你还是我心爱之人...
虽然，并算不得何等大事，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此时告诉你。
那日我从你房间出来，无处可去。扶着墙回到自己的客房。眼神迷蒙，恍然间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那个时候我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我误把那个女子...’
整封信，将事情缘由从他的视角再次叙述一遍。当然他是希望能够得到我的谅解。
原来他以为我不跟他离开是知道了，那日他误把卓玛玷污的事。恰好那几日他来寻我也不见卓玛在我身边。
为此我因为事对他心生芥蒂。所以离开后特地写信来道明原委，希望我原谅。
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何谈的上原谅他？
这一整天我都在房间里思考接下来的事。
这一天天空中一直都在下着雨。我伏在床前望着远方的神木垒神山。
一直。我都不喜欢下雨天。一直，我也不喜欢阴天。我喜欢晴天，有着暖暖阳光的晴天。可是，这样的天气，似乎在与我作对似的。
雨总是这样没完没了的下，而我的心情也这样有完没完的闹着。下午的时候，有些许雨滴零星地从天空坠落，但阳光还没有完全退去，还可以感受到阳光的影子投在地上、太阳伞上。这样的天气，感觉很不舒服。
锦遥，等等吧！也许等等，就可以雨过天晴了…
隔天午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处理方法，翻身起床。
“卓玛。”
卓玛闻声进屋，手还是围裙上擦着雨水。也不知干嘛去了。外面湿漉漉的。
“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快去看看夫人此时在忙什么。你就说是我茶瘾犯了。想请她一起喝茶。”
“小姐，这会儿外面还下着雨呢，小姐你打算在哪儿喝茶？”
我推开窗户，雨潇潇地下着，才发现角落那颗干枯掉的老树的枝条朦朦胧胧有了一层淡绿的色彩，雨水顺着树尖滴下来，变成了一串串水灵灵的音符。地面也湿润了许多，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气息。
我还是下定决心了。
“就到我屋里来吧，你去请夫人。虽然入夏了，一下雨还是这么冷。我去熬一壶藏茶。不暖身，暖心。你跟夫人这样说即可。”
卓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去吧。”
香炉里的尼泊尔沉香焚烧到一半的时候夫人刚好进屋。
“我听卓玛说你要请我吃茶。这雨下的到是有些凉，雅系的藏茶也可是不错选择。”
夫人笑盈盈的坐到桌前。铜火盆里煨着刚刚添的茶。卓玛给夫人到了一碗。红枣香一下升腾起来。
“可惜了，今日我熬的的康砖。改日再给你煨一壶雅系的藏茶。”
“嗯！好香。”
“这香气闻起来像是十多年的康砖了。确实是好茶。没想到我的锦遥也是越来越会品茶了。”
夫人开心的说道。自从山匪袭击的事件以后夫人也不许我出门，说是女孩子在家品品茗茶，读读诗书，抚琴取乐就好。还是少出门为妙。
今日我特意邀请她一起饮茶，她想必高兴的不得了了。
“以后有机会让省城的舅舅教教你。他才是最个茶先生。样样茶都能讲出多个道道。”
“夫人真的这样想的么？”
我静静的说道。
“那是自然。你见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了？”
“卓玛，这里不用伺候着，你出去忙你的吧。给我把门带上。我有事会再叫你”
我转身对卓玛说道。
“哟，我这才看到你的小脸蛋。怎么这么憔悴了？”
我转身的瞬间夫人才看到我一宿没睡的黑眼圈。何止一宿？接连几日我都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为了避免夫人担心，老爷大少爷起疑我都是在房间休息，不怎么出房门去。出去也是尽量避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