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奉朝回院之后,本想斥责林展大,但是看到儿子的痛苦神色,动了恻隐之心,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林展大眼泪不住流着,抬手给林奉朝看:“爹,手废了.....”
林奉朝这才发现林展大的手腕已是瘪地血肉模糊。这时候任何对于儿子的怨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只有一股子愤怒直冲脑盖。
林奉朝此时已是恨不得立刻率一众家丁前去将那仨兄弟碎尸万段。但是想起今夜围观一众村民的神情,分明已是想要抗争。
此时如果去围了三人,恐怕立刻就会引发一场血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奉朝懂得这个道理。如果村民皆反,那林家将无立身之地。
林奉朝如此一想,倒是冷静下来,招来几个家丁,吩咐着速去请城中郎中。
林家村距离县城不过十里路程,估摸一个时辰就可回来。
此时其他四个儿子也是被动静吵醒,纷纷从各自房中走出,三个傻子一看大哥哭着,也是跟着哇哇大哭。
林展四此时快步跑来,询问大哥是怎么一回事。
林展大哭哭啼啼地讲了一遍,林展四听完,当即就要召集家丁,前去找三人报仇,被林奉朝阻拦下来。
林奉朝此时听得耳边一阵哭声,只觉又恼又心烦。于是摆了摆袖,独自进到屋里去了。
这时候几个家丁已是跑了过来,手中拿着棉布等物件,将林展大的手好一顿包扎。
林展大的几房女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看上一会儿,又缩了回去,砰地把门关上。
林展大哭骂:
“操你娘的一帮混账,一个来关心老子的都没有,等养好了就将你们全休了。”
这时候一个女人来到林展大的身旁,轻轻将他的手给握起抚摸。林展大定眼一看,是二弟的媳妇。
林展大此时哭得已是不像人形,也不管什么道义不道义,将头向着弟妹的身上便靠了过去。
他的傻二弟也是哭嚎着过来伸肩膀一搂,将自己的大哥和自己的媳妇全搂到怀里。其他两个傻弟见状,也是过来,又将三人给搂住。
林展四看得面容古怪,鼻子里出了两口气。看到周旁家丁一个个憋笑的神情,生气骂道:“滚!都滚!”
家丁们一个个悻悻然地扶着伤员进了偏院。
就这么闹腾一阵,林展大被扶回了屋子,三个傻弟也跟着进去。照往常,林展大肯定不耐烦地轰他们出来,但是此时他无比需要来自亲人的安慰。
林展四一个人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心里琢磨着这些个闹心事。
他爹拦着他不让去报仇,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大哥带着一堆家丁出门时候,林展四刚跟人赌完钱回屋,远远看上一眼,那阵势没有二十也有十八,怎么就会被三人打成这样?
他心里犯起嘀咕。说不定围攻三兄弟是假,去抢女人是真。去抢女人,然后被村民围着打了,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这么一想,他感觉自己是对的。他在心里骂自己大哥,怎么就能这么完蛋,给家里丢人?他心想自己天天思念着白书月,也还没去抢啊?林家是老爷不是强盗,大哥怎么连这个也不明白?
林展四心里暗暗说,以后要做些利民的事情,让村民们看看,他大哥是他大哥,他是他。
这样等到爹入土,分了家产,对自己在村里的地位也有帮助。
此时林展四正想得起劲,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女声,喊着他的名字。柔柔弱弱的,但是颇为急切。
这声音他很熟悉,分明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白书月。
院公前去开了门。林展四慌忙跑了出去,抬眼一看北边的天色已成橘红,面前的白书月焦急喊道:
“展四,私塾不知被谁放火烧了!我不知求助于谁,只好来求你了!”
林展四顿时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前去积极救火,就是救白醒之的家业。救了白醒之的家业,还不是乖乖把女儿许配给自己?
再者,又能在村民面前表现一番,让他们看看我林展四虽然平日嚣张,但是临到关头也是重情重义之辈。一石二鸟,何不快哉!
林展四急忙吩咐院公,教他喊上一众家丁,特地嘱托不要拿刀拿棍,只是拿上各种瓢盆跟随自己前去救火。
而后林展四打眼一扫,看家家户户也都亮起烛灯,心中已是宽喜。于是伸手要搂白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