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是笑着的。

李穆很帅。

这样一位大帅哥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和人说话，本该让人感觉亲切友好，吴掌柜看着那笑容，不知怎的，只觉得心底寒意直冒。

“我……”吴掌柜不闹了，束手站在那里，嗫嚅着。

李穆仍旧面带笑容，语气温和：“我问你，是或不是。很遗憾，你答错了。”

吴掌柜一下惊恐地瞪大了眼，说话也利索了：“是！啊，不是！不是！别，别打我！”

李穆温柔地笑道：“别担心，虽然你强烈要求，但我们不会真打死你的。”

而后第一次收敛了笑容，对袁烨一摆手：“砸！我看看他想让我们赔多少！”

“好嘞！”袁烨兴高采烈地应道，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寻了一根凳子腿，袁烨拎着，走到堂边垒高的层层酒坛前，抡圆了凳子腿——

噼！啪！

唔，好爽……感觉比揍那些雷沙帮的败类还爽是怎么回事……

“哎呦呦，哎呦呦……”吴掌柜又哭起来，这次是真哭了。

袁烨刚才放翻了雷沙帮七八条壮汉的场面近在眼前，他要真动手，哪个敢上去拦着？

袁烨砸得兴起，手里的凳子腿都砸折了，干脆拽过一条完好的长凳，劈碎，再拿了一根新的凳子腿，接着砸。

不一会，垒着的二三十坛酒就成了一堆碎片，浊黄的酒液淌了一地。

这是我的酒！我的钱！真不如干脆打死我算了！

吴掌柜失声痛哭，袁烨那一棍棍砸碎的哪是酒坛，是他的心脏啊！

袁烨砸出了感觉，这一面墙边的酒坛全部砸碎，又盯上了另一面墙边的酒坛，拎着凳子腿兴致勃勃地走去。

“爷！两位爷放过小的吧！”吴掌柜泣不成声，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行了，差不多了。”李穆摆摆手。

袁烨意犹未尽，不过他很听话，现在就服他李大哥，拎着凳子腿回来坐下。

吴掌柜偷偷去看袁烨，袁烨故意虎着脸，回瞪一眼。

吴掌柜这颗心还没咽回肚子里，李穆一开口，他心又提起来了：

“掌柜的，你刚刚说，要我们卷铺盖滚蛋？”

吴掌柜果断扇了自己两巴掌，哭着说道：“是小的嘴贱，是小的嘴贱！两位爷随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李穆恢复了笑意，剥了两粒花生扔进嘴里：“你说的挺对，那大通铺，我两兄弟确实也不想住了。这样吧，收拾两间上房给我们，权当是你感谢我们帮你赶走歹人了。

“我这个人，虽然不爱占人家便宜，但硬要谢我，也只能却之不恭了。你说，是不是呀？掌柜的？”

“是，是……”吴掌柜耷拉着脑袋，心里盘算着两间上房的房钱，简直滴血，“是我硬要感谢两位爷的……”

李穆的笑容愈发爽朗了：“那就最好。哦，对了，那个什么雷沙帮的傻哔有句话倒没说错，我们不是行走江湖的少侠，我们就是来路不明的匪类哦！”

收了笑容，李穆寒声道：“有胆，你就去衙门告告试试！”

“不敢，不敢……”

“还有件事，你刚刚第二遍还是答错了，”李穆把包火烧的油纸团成一团，帮吴掌柜擦擦眼泪，拍着他包子一般的胖脸说道，“好人就是活该受欺负！”

……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

上房的条件果然不错，起码没有那些令人难忍的异味了。

桌上摆着两碟糕点，吴掌柜送来的，说是客栈的一点心意，以后每天都有糕点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