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仔细又琢磨一番,差人打探崔湜信息。等详情尽知之后,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原以为崔湜本就是武三思的鹰爪,被其引荐为中书舍人理所当然。
可谁料,早在政变初,崔湜竟然是桓彦范与敬晖的心腹好友。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五个自大狂,聪明反被聪明误。
“唉!”薛季昶长叹一口气,心中无比苦闷。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智珠在握的宰相,为何会变得如此愚蠢,简直是蠢不可及!
咚咚咚!
“薛公,张相回府了。”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
薛季昶腾地挺直身子,道:“备轿,不,备马。”
张柬之宅邸。
一路疾驰而来的薛季昶第二次敲响了张府大门。
阍者探头出来,道:“薛公,相公说了,今日不见客。您过几天再来吧。”
“劳驾。再汇报一声,就说洛州长史薛季昶有要事相告。”薛季昶焦急地擦了擦汗水。
“好吧,那您再稍候片刻。”阍者不忍心拒绝,关上门匆匆而去。
此时的张柬之已经是八旬老人,须发皆白的他坐在胡凳上,冥想着早朝上那几道刺眼的目光。
那是三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圣人的不悦,中宫的厌毒以及武三思的阴狠。
这种风雨欲来的征兆,让他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相公,洛州长史薛季昶求见。”阍者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又是他。
张柬之心中微动,当初薛季昶就谏言他等,除恶勿尽。言:吕后虽废,然产禄犹存。
可惜,当时他们一心只想着让圣人杀戮立威,却没料到,中宫会横插一杠,以至使错失良机。
“请来书房一叙。”张柬之照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将蜷缩的胡须捋直,散落的鬓发扎好。
那个以耄耋之年光复李唐的宰相张柬之,恢复了往昔的从容不迫。
阍者很快便将薛季昶领进了书房。
“属下薛季昶见过张相。”薛季昶合手行礼。
“免礼。”张柬之坦然受了此礼。
“张相,您实在不应该将崔湜派遣到武三思身边。”薛季昶早已五内俱焚,不等张柬之询问,兀自开口道。
“此人阴狠狡诈,善于权谋钻营,且品行不端,必会附投武三思……”
对于薛季昶的连番质考,张柬之内心甚为不悦,道:“此番消息你是从何得来?”
薛季昶闻言一愣,他听出了张柬之语气中的不快。
但并未多想,只道:“是属下自行调查而来,张相勿怪。”
望着面色诚恳,脸颊发红的薛季昶,张柬之心中再是不满,也不愿将怒火发泄到为国为民的忠臣身上。
他长叹一声,道:“老夫悔不听公之所言,以至使武氏复燃,这是我等之错呐。”
言语之间,满是悔恨,两只老眼竟然涌出几滴泪水。
薛季昶看着耄耋之年还操劳为国的张柬之,亦是潸然泪下。
几番相诉之后,薛季昶将昨晚卫王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地复述给张柬之。
听完薛季昶的话,张柬之的眉头凝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不时地低头冥思,又时不时地看看局促的薛季昶。
“相公。”薛季昶耐不住这种沉默。
“薛公,您认为卫王会是明君吗?”张柬之忽地开口道。
薛季昶双眼倏地睁大,愣愣地望着张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