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见卫王一言不发,杨思勖搞不清他送礼是为了什么,于是主动开口搭话。
“嗯。”李重俊显得浑不在意:“杀了一个武崇训而已,能有什么大祸。”
“难道只准他派人杀我,不准我反击吗?”
“阿耶总不能判本王一个防卫过当吧?”
防卫过当?
大唐律法上应该没有这条罪名吧?
杨思勖摇摇头:“现在安乐公主、梁王武三思,以及皇后娘娘一致要您杀人偿命。”
既然收了卫王的玉佩,他自然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卫王。
“不过,您也不必惊慌,文武百官,还有皇室宗亲,也都上书替您求情,陛下应当会秉公处理。”
李重俊谈不上惊慌,毕竟武崇训所犯的罪,铁证如山,狄公在世也翻不了案。
皇帝就算再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背上一个为罪犯而杀子的恶名。
前往政事堂的路上,乌泱泱的跪着一大片绯袍、绿袍。
在见到卫王的那一刻,所有人官员都抬起了头:“臣等参见卫王殿下。”
这都是发自肺腑的声音。
在场的官员都是忠于李唐的有志之士,他们不满武三思与韦后专权乱政已久,知道卫王拔刀除害之后,一个个拼了命的也要保住卫王。
绝不能让武三思残害大唐的希望。
“重俊多谢诸公相助。”李重俊还礼。
还没进入政事堂,就听见张柬之老而弥坚的声音。
“陛下,武崇训阴谋残害皇子,其罪同谋反,当诛九族。”
“你放屁!张柬之,你已经辞相,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赶紧给老子滚出去。”武三思瞪着血红的双眼,怒骂张柬之。
陡然失去亲子的他,几近失去理智。
“老夫虽然辞相,但陛下赐予了老夫临机参奏之权。”张柬之不再看武三思,而是直接面对天子:
“武崇训之罪,罄竹难书。陛下身为大唐天子,应当秉公执法,立刻下旨安乐公主与武崇训和离,并且诛杀武三思,捕杀武氏亲族,以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温文尔雅了三个月的张柬之,终于露出了獠牙。
“请陛下秉公执法,以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桓彦范领着文武官员,异口同声,其声之浩荡,足以震耳。
李显脸色异常难看,御案上放着武崇训的罪证以及文武百官的弹劾奏疏。
最边上还有几本皇室宗亲的奏疏,领衔上奏的竟然是成王李千里与他的女婿驸马都尉王同皎。
什么时候,成王这个废物也敢参政了?!
“陛下,崇训乃安乐相公,怎可受此屈辱?应当立刻扑杀此獠,以告慰崇训在天之灵!”韦后阴恻恻的声音从帘后传出。
“父皇,求您为女儿做主啊!”安乐公主趴在韦后怀里,泣声道:“李重俊不过我家一介奴仆,他怎敢如此欺上!”
安乐公主竟然直呼卫王为奴?!
桓彦范立刻上前:“安乐公主,卫王虽然不是出自中宫,可也是陛下亲子、您的兄长,请您收回此言!”
“他就是奴!他不是奴是什么!”安乐公主如同炸了毛的刺猬。
“陛下,安乐公主曾经天真无暇,如今变成这样,全赖武崇训教唆。臣参武崇训教唆公主不敬兄长之罪。”桓彦范不再与安乐斗嘴,直接对线皇帝。
“皇天后土,祖宗侧目,请陛下早做决断,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好啊,诛杀武氏亲族,那就来吧!我姑母还在上阳宫呢,你们谁去?啊!”武三思倏地站起,怒目圆睁。
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儿臣李重俊求见父皇。”
李重俊站在殿门口,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