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是老街,镇是小镇,高大的青石牌坊沉默无语地竖立着,就像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俯视着眼下的街巷。宽宽的街道上平铺着老气的青石板,年深日久,石板上留下了两道不深不浅的车辙印。傍晌午了,太阳直射,把房影、树影、店铺的招牌影浓缩在地面上。
一眨眼,方瑨来到黄花岭三个多月了,期间,她回了趟县城,胖玲子问她,在黄花岭适应吗?人员关系好处吗?她说,还行,经理魏以安,一个“可爱精明的老爷子”,满脸菊花,不笑不说话,十米里算出九糠,有点儿抠门,不喜欢别人叫他经理,喜欢人们叫他“魏叔”。两个店员都是临时工,一个叫魏文秀,魏叔的远房侄女,人如其名另一个叫宋杜鹃,供销社饭店宋胖子的闺女,心直口快,有点儿“二”。方瑨喜欢胖杜鹃,玻璃人,看得清,不太喜欢文秀,隐身人,猜不透。其实,她是不了解文秀,她家境贫寒,十分在意这份临时工作,在意这并不丰厚的收入,她是“林黛玉进贾府”,不得不处处小心。
今天是农历十九,黄花岭丁集的商贸集日,店里比平日里忙,老魏去公司开会了,嘱咐方瑨多留意上心。
中午时分,镇中的学生放学了,一女两男进了药店,宋杜鹃问小女孩:“你们买药?”小女孩说:“不买药,猴子说咱店来了个漂亮姐姐,胖子不信,就来看看了。”杜鹃指着方瑨问:“胖子,这个姐姐漂亮不?”胖子说:“漂亮,就像电影明星。”听这话,方瑨心里美滋滋的。小女孩对方瑨说:“姐姐,你这一星期换了七身衣裳,你穿什么都好看,我可羡慕你了。”回脸,对杜鹃说:“杜鹃姐,你老母猪赶集出来进去就是这张皮,你也换换衣服,捯饬捯饬自己。”方瑨和文秀笑了,宋杜鹃顺手拿起一个鸡毛掸子,说:“小劈叉,皮子痒痒了,你娘才是老母猪呢。”举手要打,三个小学生撒了丫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吃过中午饭,魏以安回来了,带来了血糖仪、血压计,说公司布置各店都要开展义诊,免费为顾客测量血糖、血压。
胖杜鹃问:“魏叔,咱卖药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搞义诊?”
“为什么?”魏以安大嘴一撇,说“意义大了,于公,服务群众,扩大影响,增加营业额于私,八小时以外算加班,个人弄点儿外快。这就叫,放屁吹灯,一举两得。”
一句话逗得姑娘们“哈哈”大笑
胖杜鹃咧着大嘴说:“魏叔,您这比喻忒经典了。”
方瑨故作严肃,假装正经地说:“那是,魏叔这个屁,一有力度,二有准度,不然,这灯是吹不灭的。”
老魏也“嘿嘿”地笑了,“臭妮子,没大没小,拿你叔开涮。”
姑娘们笑得更欢了,老魏的侄女魏文秀本来还抻着,捂着嘴,不敢笑出声,这时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