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旁边,一位疤面壮汉倚靠着墙壁,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似乎对这场献祭并不上心的样子。
随着献祭咒语的升起,不尽的头痛感再度向白染的颅骨内如同万千尖针般刺来,他想惨叫出声,但是嘴里的布团让他的呜咽只能掩盖在信徒们那癫狂的赞美词下,而等疼痛缓缓消退后,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已然在自己的头顶展开了——无论如何,这不算是一件好事。
该死,怎么现在是这种情况!看着附近癫狂的教徒,白染的心中染上了一层绝望,难道自己刚刚穿越,就要死在这邪神祭坛上了吗?
“你好啊,白染。看样子你现在穿越的时机不是很好啊。”
忽然,一道宛如多人齐唱般,且带有一丝戏谑的声音传到了白染的耳中,它并不是来自周围的信徒,反而是直接在少年的脑海内响起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染猛地一惊——无论如何,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名字应该是西默才对。可既然如此,为何这个声音会称自己为“白染”?
在祭坛上转过头,白染却并没有发现有谁在自己的耳边交谈。但他隐约能猜到,这与头顶的空间裂隙有关。
“你,你是谁?”
虽然嘴巴被堵塞着,但是白染依然在心底向那个神秘的声音询问着,如果对方可以这样与自己对话,那大概也可以听到自己的问话。
神秘存在的声音继续在白染的心底响起:“你可以称呼吾等为‘序曲残响’,无需想太多也不用把这个意译的名字看得太重,白染,相比于我的身份。吾等更加建议你,去做一些有实践意义的事情——比如救一下自己。”
此刻,献祭的流程似乎更推进了一步,那带头的祭司已经开始了颂唱:“吾主,请回应我们的呼唤!我们将向你献上光与死之子作为祭品!”
不给白染更多从头痛中缓过来的时间,猩红的光芒于他的周围汇聚流转。而后,在那被撕裂的空间裂隙中,一条鲜红的巨大肌肉手臂缓缓探出。漆黑的指甲宛如猛虎的利爪,黄铜铸就的护腕上有着颅骨的装饰。显然,这是一条属于恶魔的巨臂。
这怎么救自己啊?
周围的信众见到恶魔之手,也是立刻欢呼起来。而看着面前出现的魔法奇迹,白染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的记忆,都在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尤其是这恶魔之手还向自己抓来的时候。
“虽然这样显得吾等像是在投机倒把,但是吾等有一个建议。”
序曲残响的声音继续响起,它说道:“我可以帮你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再给你足以复仇的力量。而代价是.....”
看着恶魔之手一点点地逼近自己,白染没等对方说完,就立刻在内心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道:“我答应!”
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干嘛!再晚点自己就要真被恶魔吃了呀!
“如你所愿。哦对了,契约的代价很简单——你死后,灵魂归吾等。”
这场狂信徒的欢呼刚刚开始,便停了下来——随着契约的达成,只见无数闪烁的锁链紧跟着这肌肉虬结的手臂从空间裂隙中钻出,随即狠狠刺穿了坚韧的鲜红肌肤。那手臂也是立刻痛苦地甩动起来,就好像溺水或是被猛兽扑倒后的受害者那最后的挣扎。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献祭大概已经出意外了。
就连曾经真正召唤过恶魔的祭司,面对这闻所未闻的情景也当即愣在了原地。信徒们同样皆是停住了口中的赞美词,困惑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有位身着黑衣的疤面男子像是本能地感觉到了某种威胁的迫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匕首,立刻向祭坛冲去。
他的手中举起利刃,直朝白染的心脏刺去。
而见状,就连他身后的祭司也尖叫道:“你在干什么,那是吾主的祭品.....”
“救我们的命!”疤面男子如此答道。然而那即将刺穿白染胸膛的利刃,却并没有达成它的既定目标。
只见层层的锁链已经将恶魔之手重新拉拽回了空间裂隙之中,而下一瞬间,如方才穿刺那大恶魔的手臂一致,无数带着青色闪电的锁链自空间裂隙中爆射而出,精准地朝向四周的邪教徒穿刺而去,那些较弱的信徒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喊出,便被锁链刺穿,而后又被体内延伸出的青色电流吞没。
至于那名疤面男子,则是直接被一条锁链给卷住,却没有杀掉,只是被抵在了天花板上。
在这些较为细的锁链之后,更为巨大的锁链不计其数地从其中缓缓延展而出,于空间裂隙中现出了冰山一角。随即,这些锁链便层层叠叠包裹起来,在这片地下室之中汇聚成一团。宛如自水面探出而激起涟漪一般,清空了这里的来者显现出了自己的真身——
一条条蓝黑色锁链的表面闪烁着青蓝色的电流,交织成如此的怪诞。无数绵延而出如同触手般的链条轻轻点在四周,在其落脚点上,空间宛如水蜘蛛脚下的水面一般凹陷了下去。
中央锁链团上的涟漪碰撞交汇着,在一次次的交织中发出空无的回响。而在那缠绕而成的中心,青色电流似乎构成了一个类似“眼目”的纹路。它缓缓舒张着身躯,似乎很喜欢在现实中活动,接着扭动眼目,看向了被锁在祭坛上的“西默”。
白染很确定,这诡异的目正凝视着自己。
而他好像也知道了——自己刚刚穿越时听见的锁链与电流声,到底是来自何处了。
而后,刚刚白染所听见的,如多人合唱般的声音再度从锁链团中响起,像是一阵喃喃自语:“思考。暴力。荣耀。责任。贪婪。以及……第六个。”
第六个?什么第六个,它在说我吗?
还来不及仔细思考这段谜一般的话语,一条锁链就已缓缓地飘向白染——他差点以为自己也会被其洞穿,不过那并没有发生。泛着青色微光的锁链只是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接着点了点白染的额头,像是注入了什么东西。
随即,序曲残响将捆住白染的镣铐解开,甚至可以说‘温柔’地将他放在了地上。
“你好啊,异界的白染,现世的西默......想要试试,吾等与你契约的力量吗?”序曲残响的声音响起:“吞噬他人魂魄的力量。”
随着它的言语,白染莫名感觉自己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低头看去,只见从自己的手腕上有一株海草般延伸的蓝黑色锁链,犹如生物质质感以及那随着自己心意的摇摆此刻告诉着他——这东西大抵不和什么生物学或是材料学定律有联系,而是属于恶魔的力量。
如果序曲残响这家伙真是恶魔的话。
“试一试这份力量吧。”
说罢,锁链慢慢将那位疤面壮汉给从天花板上拉拽而下,此刻的他,倒算是这里除了白染外唯一一个活人了。而就在刚刚,这个家伙还想一刀把白染给劈了。
“常在河边走,岂有不落水之理.....”疤面男子那带着伤痕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他的额头因为撞击天花板而流下了鲜血,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躯体在发抖,但依然能控制住自己,然而看着面前的场景,他已然是知道自己就要死在此处了,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却只是落下了一声苦笑。
白染看着自己手上的锁链,再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说道:“我可是刚刚才缓过来啊.....现在就要试试吗?”
说着话,少年抬起了手,纵然是第一次尝试夺取他人的性命,但是考虑到面前这人刚刚还要杀了自己,那....自己动手也就显得无可厚非了。
随着锁链与疤面男子刚刚接触,繁杂的回忆便一股脑地灌入了白染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