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珠本就想收养她,这会儿听她亲口说自己不想当尼姑,三分意动,也变七分了。
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当初她就该一把抢过来,跳上车就跑的,要不是那个死男人拦着她,她们母女何至于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裴珠热切的目光粘在裴小孩身上,让她有点发毛,她硬着头皮,又啃了几块肉,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裴珠捏着嗓子,柔声道:“吃饱了嘛?”
裴小孩:“饱了。”
“饱了就好,看你这小脸脏的,你来,娘……干娘帮你擦一擦。”
裴珠把娘亲两个字咽回去,一边告诫着自己不要心急,一边打湿了帕子,细致又温柔的帮裴小孩擦净了脸上的酱汁,心道:
呜呜呜,真干净,我果然适合当她娘,她好乖,乖的我脾气都好了。
裴小孩:不是自己洗的,感觉好怪啊,湿漉漉的,她没在我脸上画王八吧?
反正裴小孩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是忍不住的。
肉已经吃完了,裴小孩就想走了,还想倒碗水照照脸,可裴珠正想和她好好近乎近乎,哪里肯放她,绞尽脑汁的想到一个好法子:
“干娘教你编小兔子好不好?”
蒲罗村,蒲罗就是用蒲草编的筐,这个地方以此为名,自然是有缘故的,一则是蒲草多,二则是四面环山,中间下凹形似蒲罗。
这地方许多人都会用草编东西,可以哄孩子,也可以卖些钱补贴家用。
刘家每年都会赶在秋收后收一批,和粮食一起拉到府城和县城去卖,不赚什么钱,只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有时卖不出去,还要倒搭一些,也怪闹心的。
裴珠最近看账本的时候,发现比起筐,那些哄孩子的玩意儿,卖的似乎更好些,她就想着自家编些今年试一试,要是卖的好,明年就少收些筐,多收些玩具去卖。
裴小孩对不会跳也不能吃的草兔子没什么兴趣,可刚吃了人家的肉,也不好拒绝,只好陪她玩了。
天上开始打雷下雨时,裴珠正教她编兔耳朵。
等她把整只兔子编完,外头的雨已经好大了,好像天上有人在往下泼水一样,远处的山被雨下白了,变成若隐若现的影子。
刘家的房子很结实,屋顶的瓦也很严密,把雨阻隔在窗外,但窗户却难免有些渗水,雨大的吓人。
屋里暗的要点灯,裴小孩是不怕电闪雷鸣的,反正她好好的待在屋里,那雷也不会劈到她头上,可她怕黑,尤其是她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就更怕黑了。
屋里一黑她就待不住了,闹着要回去找师父。
裴珠试图安抚她:“等雨小一些,干娘再送你去找师父好不好?现在雨太大了,出去该着凉了,干娘陪着你,你睡一觉,醒了就能看见师父了。”
有句俗话叫:下雨天,睡觉天。
天阴沉沉的,大雨哗哗的,都使人犯困,裴小孩自然也会困,可她不想跟裴珠一起睡。
“我不要,我要我师父。”裴小孩挣脱了她的怀抱,哧溜一下落下地上,抓起鞋就往外跑。
正撞上浑身湿哒哒的刘仁本,这是个再爱装也不耽误他下地干活的老爷,裴小孩跟撞墙上了似的,一下倒在地上,鞋掉了,向后撑的手擦破了皮。
好疼,她看看手,又看看并不好看的刘仁本,眼泪在眼底凝聚,嘴巴扁起来……
“呜——啊——”
她就说她要回去!她早就说她要回去!师父非得不让回,这回好了,给她摔秃噜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