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宛城,司马懿眉头紧锁,食不知味,索性放下碗筷,一个人来到后院,看着树上残留的冰棱,感受着冬日的寒意。
儿子司马师随身跟进:“父亲年事已高,当保重身体。”
司马懿叹一口气,回身看了儿子一眼,问一声:“近闻朝中风声,欲来年再增田租。”
司马师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
司马懿摇摇头:“此前,上庸与房陵二郡,皆有民众受蜀军所惑,弃事农耕,奔蜀军汉水工地,助其新修水道,以获蜀军钱粮之资。闻其每日所得,可达农事之倍也,而今魏地竟又欲再增田租,则民之奔蜀,更甚矣。”
司马师只有生气:“二郡太守,竟纵容治下之民投敌,当以重典治之。”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重典治之,那不是屁话吗?蜀军大摇大摆地沿汉水摆开上千里的工地,双方相接之境,凭那两郡孤悬于敌中兴城后不足万人的守军,能防得住民众逃跑吗?
别说他们了,就是我们主力大军,还不是在中兴市集前,眼睁睁看着两方商人其乐融融一起发财?
我倒不指望他们能保住两郡山民没有逃往蜀军阵营,只要他们能保住郡城,对蜀军中兴城后方保持那么一点点威慑性就够了。我只想让蜀军后方,总有那么一把刀悬着,让他们有那么一点点心不安就谢天谢地了。
咦?要不要考虑,干脆效魏武之造汉中居民之事,把两郡山民全都迁出来,安置到后方去种地算了?反正那两郡之地,都是人烟稀少耕地短缺的穷山沟。
啊,不不不,那岂不是上庸和房陵两郡除了守军,将千里无人烟?留孤军悬于敌后,那就是拱手将两郡让于蜀汉了呀。
可,可就这么放任下去,他们还是全跑到蜀军那边去了,最后也就剩下孤城悬军了呀?
从事何立匆匆进来:“禀大将军,上庸太守有紧急公文送达。”
司马懿感觉有些不妙:“所报何事?”
何立禀报:“信使来报,言上庸驻军军粮告急,请大将军紧急调拨。”
军粮告急?司马懿有些不信:“信使何在?”
这上庸守军的军粮,当初可是特意叮嘱过的,为了防止被蜀军长期围困,那可是多备了一年的军粮的。
出到前厅,见信使立在堂前,司马懿便立即开口道:“上庸军粮,因保不足?”
信使回道:“禀大将军,上庸山民因蜀军鼓惑,叛投蜀军汉江工地者日多,不思耕作,各处农田荒废,无有产出。”
司马懿沉脸道:“纵不得征当地所出,军中粮草早有调拔,足一年之需。”
这,信使又回道:“城中亦有居民,暗携家财,举家奔蜀,甚或与部分军士勾结,盗仓中粮谷,欲与蜀寇易市。太守有所察。叛民见事败露,竟四下纵火,趁乱逃跑。现城中粮仓尽毁,所余之粮,不足全军一月之需。”
什么?军民勾结偷粮食去和蜀军做生意,还放火烧毁了粮仓?真有这种事?
司马师在旁,咬牙恨道:“上庸太守,防备松懈,治军不严,可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