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看来又到饭点了,刘秋梧心想。可是他却提不起一丝的兴致,这段时间一直有人会按时把食物放在他的门口。
这已经是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第五天了,自从荒野回来,除了去厕所之外,他就没出过自己的房门。
他以前有过崩溃的经历,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离死亡这么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颓废这么久,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能否走出这次的阴影。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持续,但并不急促,对方似乎很有耐心并且很有毅力,一定要见到刘秋梧为止。终于,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敲门的是蒋依依。
看到满脸胡渣、一脸颓废的刘秋梧,蒋依依微微皱了皱眉,但这一丝不悦的表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关切的眼神。
“秋梧,我想找你聊聊,可以吗?”刘秋梧一闪身,蒋依依走进了他的屋子。两人面对面坐在用红土粘合而成的桌子前面,良久无言。
“我其实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蒋依依打破了沉默。
“自从火星北极回来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无论什么都激不起我的波澜。即便这段时间抵抗组织闹得这么凶,我也感觉与自己毫无关系。直到五天前听到你要被处决的消息,我才真的恐慌起来,这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的心又活了过来…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勇气站出来反对他们,我真的很恨我自己…”说完蒋依依掩面哭了起来,她哭得如此伤心,以至于全身都在不住地发抖。
等到自己平静些了以后,蒋依依继续说道:
“秋梧,我知道这种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当年那支三十人的北极考察队,最后只回来了十一人,大多数人都埋葬在了那个白色的世界里。有些地方车开不了只能徒步,走着走着我面前队伍中的人忽然全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我一人,我当时完全吓傻了,后来才发现他们全都掉进了干冰坑里,我回车上找了个几十米的绳索,全部放完了还见不着底。知道我为什么能活着吗?就是因为我最后完全躲在了车子里面,任凭外面怎样叫喊我都…”说到这里蒋依依的情绪又波动了起来,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我时常在想,我其实是那个多出来的人,本该只能回来十个人,可死神偏偏把我忘了。”
蒋依依抓住了刘秋梧的手,“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我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还没走出那段阴影,相信我,那是一段没有尽头的黑暗,只会越陷越深,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刘秋梧望向了蒋依依的眼睛,对方哭红的双眼显得特别惹人怜惜。
她的年纪应该比刘秋梧大不了几岁,但眼角处已经有了皱纹,脸颊有些消瘦,面色也有些黑红,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很美,她的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动人的气质,这是一种被压抑已久了的渴望,而且这种渴望只在此时此刻对着自己释放,刘秋梧也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