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
胡国珍已经能够感受到了什么是‘趋炎附势’。
此前他女儿是贵妃时,洛阳城内的权贵看他如同看待街边一条野狗,直到后来元诩出生,紧接着被册封为太子,他才终于被当成人来看待。
而现在。
那些往日里对他爱答不理的人,如同哈巴狗一般簇拥在他身边,曲意讨好,小心奉承。
只是素来喜怒形于色的他,自然是高高扬起下巴,让趋炎附势之辈高攀不起!
直到高欢的到来,老头脸上的倨傲之色才消失不见。
“高公。”
“光禄大夫……”
高欢拱手行礼,很是自然的在胡国珍身边落座。
周围人很是识趣离开。
胡国珍率先开口:“老朽代小女拜谢高公斡旋活命之情,代天子拜谢高公忠义护驾之恩……”
说完,他吨吨吨吨的灌了自己几杯。
老脸瞬间通红。
高欢问道:“光禄大夫可曾读过《马说》一文?”
“读过……读过!”
胡国珍摇头晃脑的背诵了几句,赞叹连连:“千古奇文,千古奇文呐!只可惜老夫垂垂老矣,此生不知能否见上‘雄鹰一样的北镇小女娘’一面,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高欢:“……”
沉默几秒,他摇摇头说道:“我并非在和光禄大夫讨论文学,只是借此文夸赞光禄大夫如千里马,然而却缺少使马得以‘千里称也’的伯乐!”
胡国珍笑了起来:“高公谬赞,愧不敢当……”
“光禄大夫切莫妄自菲薄!”
高欢笑道:“难道光禄大夫就不想知道,谁愿做光禄大夫的伯乐吗?”
胡国珍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人老成精。
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愚钝,但几十年过去了若还不能‘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话,那就真的是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
于是,他猛然坐直身子:“高公莫非要提携下官?”
“怎么能说是提携呢……”
高欢笑了起来:“为国举荐才干,本就是每一位大魏忠臣的分内之事,难道光禄大夫的意思,是说本国公不是大魏忠臣?”
“不敢不敢……”胡国珍连连摆手,态度诚恳:“若高公不是大魏忠臣,这世上还有谁堪称忠臣二字?”
高欢笑道:“既如此,请光禄大夫静候佳音。”
胡国珍就差跪在地上感恩了。
目送高欢离去,他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再度变了脸色。
昨日的他你们爱答不理,今日的他你们高攀不起!
这世上,可能唯有高公与众不同……胡国珍痛饮美酒,嘴角止不住的扬了起来。
………………
两日后。
高欢笑容满面从高阳王元雍府中离开。
蔡儁牵马而来,问道:“大郎,咱们是回家呢,还是回廷尉府?”
他希望今日高欢回廷尉府。
无他,高欢接连摸鱼很多天,廷尉府卷宗堆积如山,高隆之不止一次找过他,让他委婉劝说高欢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嗯,这是他的理解。
高欢却摇了摇头:“哪都不去,我们去宫中面见太后!”
“又去?”
蔡儁皱眉,劝说道:“我多句嘴,那高家从来没把你当做一回事,高植承袭了爵位,你在高家的院子就被挪作他用,高猛与你见面时也没了往日的熟络……”
“想来高太后也是如此……”
“大郎就别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
高欢满脸惊愕,心中震惊。
莫非这厮是个偷窥狂魔,要不然他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