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治顶着两个黑眼圈，能够用谎话欺骗李世民，却骗不了曾经同样一夜没睡的秦怀道。

李义匡就要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于是又说道：“秦三兄，虽然献书之后，太子殿下对你有了一些好感，但仅仅如此，怕是无法成为太子的心腹。当初圣人还是秦王的时候，家父、程世伯、令先尊正是因为是圣人心腹，圣人登基之后，论功行赏，才有了我们今日的荣华富贵。”

秦怀道愕然，忍不住笑道：“道衍，你说笑了，我已经很满意了，从来没指望过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心腹。”

“可是你好不容易成为太子千牛，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难道就不想成为太子的心腹吗？”李义匡马上激将道。

秦怀道无奈地摇摇头，“当然想，但是庶人承乾前车之鉴，使得殿下连英公都敬而远之，我不甘心又能怎样？”

秦怀道其实心里很清楚，李治对武将敬而远之，是吸取了李承乾的教训。当初李承乾就是对外勾结侯君集，对内收买太子千牛，才被废的。

“秦三兄，我心里有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里又没有外人，道衍但说无妨。”

“所谓心腹，并不一定就要像我们父辈那样，跟随圣人南征北战，一起诛杀隐太子、巢剌王。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难道就不是至交好友了吗？同理，对于太子也是一样！”

秦怀道点头道：“这我当然知道，东宫里，太子最为心腹之人，就是太子小时候的好友，太子舍人薛震，薛符超。而我只是先考的庶子，门荫前甚至连太极宫都没有进去过，小时候更谈不上能结识太子殿下。”

李义匡道：“秦三兄，我曾经听家父的部曲说过一句话。人与人之间，有四种经历，能够建立最坚固的情谊。

第一种，就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第二种，则是我们的父辈，数十年的袍泽之交，而他们能成为圣人心腹，也是因此。”

“那第三种和第四种呢？”见李义匡停顿许久，程处侠忍不住做了一次捧哏。

“第三种和第四种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即一起贪墨分过赃，一起去教坊狎过妓。”

“你是说……”秦怀道不由色变。

李义匡笑道：“太子贵为国之储君，肯定不可能和秦三兄一起贪墨。去教坊狎妓当然更不行，我还记得当初庶人承乾失宠，就是因为太常寺乐童。你要是敢带太子去狎妓，恐怕连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秦怀道也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真以为李义匡要建议他带太子去狎妓。

李义匡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刚才也说过，贪墨、狎妓为表，本质是一样的，就是要与太子之间，有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比如前几天你和李舍人向太子献书，就是这样的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并不足以让太子将你们视为心腹。”

秦怀道点头道：“军中老卒的话果然都是金玉良言，确实是这样。可是献书一事，已是机缘巧合，更是因为有李舍人，否则的话，仅凭我，连和太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献书了。再想能和太子殿下有共同的秘密，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