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扭转如此之快，不过好在其他二人早就习惯。庄懿怜嫌弃的扭过了屁股，柯比也解开了原本紧皱的眉头。

唯独荀渐纾依旧低着头，他心中明白，荀萍娜身上沾染的那些罪恶，绝非短时间内的一场审判就能全部清算，大有可能会陷入长久的拉锯战中。

冒领私吞奖金不过冰山一角，打骂虐待更是沧海一粟。

在那段无比漫长的过去，他在孤儿院的角落察觉到太多见不得光的蝇营狗苟——来路不明的违规收容、没有报酬的义务劳动、下落不明的病号伤残……

太多太多，甚至连孤儿院的资质与合法性都令人生疑。

荀渐纾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将视线移回屏幕，认认真真地将自己之前在孤儿院的经历和猜测说了出来，没有任何保留。

姚林轩不出所料的又红温了。

“你们那儿是哥谭？这种人渣为什么能他妈活到现在啊！我以为最多也不过打打骂骂，这他妈……这真的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

荀萍娜的恶心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直接撼碎了他的三观，一时间叫人难以消化。

柯比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继而神色复杂地叹道:

“唉，我不敢想你那十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不过这些你应该早告诉我们的……”

在最初在意识到孤儿院的这些疑点时，荀渐纾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中可能潜在的罪行，但却碍于没有直接的证据和充足的把握。

更何况，那时的他还靠着荀萍娜的资助读书学习，这个机会太过珍贵，他没理由赌上自己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未来。

呵呵，如今想来，荀萍娜那时对他的资助，无非是想培养出一条能协助她作恶的好狗罢了，绝无可能是他曾经幻想过的被喜爱。

毕竟他只是众多孩子里平平无奇的“荀十一”，不过是稍有些作为工具培养的天赋罢了，否则断不可能无端获得来自魔鬼的青睐。

对荀萍娜最后一丝期许随着那只旧瓷碗一同破碎，对于和她的那座地狱，此刻的荀渐纾只觉得无比的厌恶和作呕。

不过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从那座孤儿院逃离，还遇到了一群值得信任的朋友，支持着他能去直面荀萍娜那横跨十多年的罪恶。

庄懿怜从桌上拿过手机，伸手敲了敲屏幕，将荀渐纾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都过去了。相信我，我会替你，替所有人讨回公道，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所以别担心。”

他的眼眸很好看，像是一汪清泉里的明月，平静又深邃，连同那坚定的话语一起，抚平了心中所有的不安。

荀渐纾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了，等明天你到了我请你吃蟹汤面。”

庄懿怜笑着挂断了通话，画面在此处短暂定格一瞬，继而归于静默。

一连串并不出自悲伤的泪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像一阵清脆的雨。

良久，荀渐纾轻声应道:

“好。”

旋即打开门，走出了狭小的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