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感动的盯着他清峋的背影，受困在这片陌生世界的不安和焦虑，也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没办法了，不管这里到底是不是梦，看来短时间内都要在这里度过了。”荀渐纾想道。

“不过就算不是梦也没关系，至少我现在人还活着。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也肯定有办法能回得去。”

安慰自己一番后，荀渐纾意识到自己有必要认真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这么想着，他坐到了贡桌的另一边。

正打算好好询问一下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时，他猛然注意到，这位看起来恭谨雅正的谦谦君子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正伸出粉嫩的舌头拼命够着自己纤巧的鼻子。

荀渐纾为自己刚刚心中的那一丝羞愧而感到万分羞愧。

他收回了刚才的想法。能癫到这种程度，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即使是泥捏纸糊的脸，但这一刻的荀渐纾还是感觉烧的慌。反观慰澜真人，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立刻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怎么了，师兄是有什么想问的吗？”慰澜真人脸上挂着儒雅的笑，云淡风轻的说道。

荀渐纾咬着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询问起了有关这个世界的情况。

“如我之前所说，这里唤作弥禧洲，四方之极分别为北溟、南涨，东海、西瀚。而四海之内则分为十三州，含一京一百四十府，由天君御统……”

慰澜真人一丝不苟的介绍着，为荀渐纾大致勾勒出了世界的轮廓。

“说到天君，传说弥禧洲生于混沌之中，鸿濛时代，黎民茹毛饮血，无异于禽兽，多丧于豺狼虎豹之口。天神怜悯众生疾苦，于是命颛嚣降世普济人间。”慰澜真人说道。

“颛嚣生，天下始。自此阳清阴浊，民智开启。世人感恩颛嚣功德，于是奉他为元始天君，从此万世一系千载，国祚绵延至今。”

……

灯光摇曳中，二人秉烛长谈，直到荀渐纾脑中完全构建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了解的越是详细，荀渐纾便越发心灰意冷。因为梦境的特征就是混沌模糊，但这个世界的架构如此清晰，完全不像是梦中会有的杰作。

惆怅中，他看见塑像上那张与他一致的脸，正随着浮动的烛火忽明忽暗。

“真人。”他叫道。

“师兄唤我道号慰澜即可。”

荀渐纾有些扭捏的叫道:“慰……慰澜。”

“我在，师兄。”慰澜真人应声回答。

“你真的确定我就是你的师兄吗？”荀渐纾问道。

“相由心生，心由魂萃。你不觉得塑像上的那张脸熟悉吗？”慰澜真人回道。

“可是万一……万一只是巧合而已呢。”

“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姑且没有，更遑论人。况且这筑胚搜魂的秘术中用到的符箓，每一粒朱砂都浸染着我从师兄心头取来的精血，如何会错。”慰澜真人笑颜依旧，但荀渐纾总感觉这语气里藏着一种彻骨的悲戚。

“自我离开长安，辗转四处寻你魂魄以来，我几近走遍弥禧十三州。无数次设坛，无数次施术，无数次重铸宿魂胚。因此见你抬手那时，我便确信必然不会有错，我的师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