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从石桥缓缓流过,由于已到秋末,流得不像夏日般湍急,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小屋,墙上爬满了苔藓。
此时已是亥时,大多数人家已经睡下了,周围除了少许的虫鸣和流水之声已无任何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和详和。
而此刻村东头的一间屋子的窗洞里还有昏黄的灯光微微闪烁着,有一个女人的说话声隐隐传来……
“谨儿乖,爹爹马上就回来了,你先睡,等爹爹回娘再叫你”女人用她那温柔纤细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男孩的头,眼睛里满是温柔和爱意。
远处石桥上一个男人的身影正缓缓行来,望着村东头昏黄的灯光,那光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明亮,足以温暖他全身,足以照亮他的整个世界,因为里面住的是他的全部,他的妻儿,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此时此刻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娘,我不困,我要等爹爹回来”
没过几息,小男孩耳朵一竖,高兴叫道:“娘爹回来了”说罢便推开门朝外跑去,男人见儿子朝着自己跑来一蹲身把他抱在怀里朝着家门走去。
“谨儿,你是怎么知道是爹回来了”
“我认识爹的脚步声,爹走路的时候鞋底老是会摩擦到地面,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哦?是吗?哈哈哈”听完儿子的话男人不由得爽朗大笑。
“回来啦!桌子上儿子还给你留了糖呢”
进门后女人对男人说道。男人不禁嘴角又微微上扬了起来,又不由得想道“这种日子要是能一直长久该多好啊”
“儿子今日去赶场好玩吗”这赶场是他们家乡方言,也就是赶集的意思。”
“好玩,好东西可多了,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看不过来了。还有跳傩戏的,可好玩了”孩子越说越兴奋,甚至在地上手舞足蹈起来。
夫妻两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哦,对了爹,我还见到一群奇怪的人,穿黑衣服的,他们还有刀呢!”
听到此话朱云的心不由得一紧,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黑衣,带刀?哦可能是走镖的,既然要押镖不带武器万一遇到歹人可怎么办呢,是吧小谨之”说着说着男人便嬉皮笑脸的把手伸向儿子腰处,逗得儿子哈哈哈大笑。
玩闹一阵,小孩便沉沉睡去了。
这时夫妻两才说起正事,“哎,你今天去黄丘事谈得怎么样啦?”
“曹前辈答应给我们办路引了,叫我立冬那日去拿”
“凡事还是得多做点准备,万一那人不可靠,我们可就危险了”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并未向他提及你与谨儿”
“若是与你结为夫妻那几年,我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如今有了谨儿,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呐!万一有一天我俩不在了,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怎么活呀”说着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滑落。
朱云的眼睛也有泪水在里面打转,不时安慰着妻子“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夜深人静,朱云独自坐在院子里,喝着今日儿子买来的酒望向北方,嘴里喃喃“爹,娘,二叔,小叔……云儿无能啊,至今还未能替你们报仇,却还被那些狗杂碎追杀十余载"
“爹娘云儿想你们了”酒坛落地发出脆响,酒是醉人的酒,酒是思乡的酒,何以解忧啊?哪能解忧啊?唯有越喝越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