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有病的车床看了一会工人的操作,又绕着车床转了几十个圆圈,下午下班的时候,老马让机加车间主任把工具柜和车间大门的钥匙留下。
工人们离开后,马师傅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车间里开始捣鼓,他捣鼓了多长时间没人知道。
第二天上班,车工开机干了一个工件,完工后用油标卡尺一量,妈呀,加工精度比昨天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不仅精度提高了,而且床子的震动和噪音也比昨天小了很多,和车间最新的那台车床有一比。
老马师傅出手,果然非同凡响,修造厂没有人不服气。
厂长征求马忠义的意见,问他想让儿子干什么,厂里的工种随便挑。先干临时工,如果有转集体工或者正式工的机会,孬蛋指定排在第一名,哪个领导打招呼也不好使。
老马说,紧车工,慢钳工,浑小子的性子太急,就让他干钳工吧,磨磨他的性子。
孙建成告诉我,老马想让儿子干自己的老本行,可孬蛋压根就不是学技术的料,名义上是钳工,实际上干的是装卸工、勤杂工该干的事。
孬蛋在厂里上班后,果然很少再打架,让老马两口子省心了。
从那以后,厂里的设备出了问题,或者遇到和钳工有关的技术难题,再也不用发愁了,只要让孬蛋给他爹捎句话,老马肯定出手。
我叹了口气对孙建成说,这事不提了,让孬蛋以后别再去机修车间,你给他换个地方。
和老孙分手后,我有些郁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厂里转悠。
侯得财是扎在我心口的一根毒刺,这根刺不拔掉,我心静不下来,没心思干别的事。
不可能就这么罢手,我要想别的辙,无论如何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侯得财。
机修车间是厂里人数最多的车间,眼看着铆焊车间的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机加车间也会马上复工,机修车间职工的不满情绪越来大,稍不留意就可能酿出事端,这个后果我不能不防。
“欢迎厂长光临机加车间指导工作。”
一声高吭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抬头一看,无意中转到了机加车间门口。马秀兰用棉纱擦着手上的油渍,笑吟吟在门外迎接我。
马秀兰以为我是专门来他们车间的,向我汇报说,工人们的热情很高,已经对责任区进行了彻底清理,车间设备的保养和维护工作也即将完成。
马姐陪着我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介绍情况的同时,不时冲着正在忙碌的工友吆喝:
“那谁,你大爷的,不想要小命啦,叫个人给你扶着点梯子。”
“王哥,在唬弄鬼呐,马上返工,干不完今晚别想下班。”
…… ……
马秀兰快人快语,很不客气,被点到工人师傅没人反呛,都乐呵呵地笑着,按她的要求马上改正。
看到这里,我受到了触动,忽然想到,侯得财在机修车间敢不敢这么发号施令,工友们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应他?
答案是明确的,应该不会有其他结果。
老人家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中国有句古话:顺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
车间主任是兵头将尾,面对的是最基层的群众,是民意最直接的对象。
马秀兰说的话,工人能接受,能认可,因为大家信任她,愿意在她的领导下工作。
同样是车间主任,机修车间的职工,有几个人信服侯得财,愿意在他的手底下干活呢?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借助民意的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