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太太问:“那个丫头和你一起回来吗?”
张右安感到不解,问道:“哪个丫头?”
“就是那个,那个丫头啊,俺外孙媳妇!”老太太强调道。
“外孙媳妇?”张右安和肖兰都有些惊讶,以为是老太太做的梦,老年人常常爱做梦!
直到最后张右安才明白,老太太最后的那个“好”,是同意茆明月做她外孙媳妇的意思!
而这整件事是茆明月全然不知道的。
张右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把茆明月带进了漩涡中,漩涡的中心是老太太的想象,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穷尽一生的想象。这般想象太固执了,以至于张右安实在解释不清楚茆明月的身份!
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解释,因为他也想让茆明月做老太太的外孙媳妇,因为老太太只有一个外孙子。
可惜他无法将茆明月带回去,便也只能解释道:“她这次不跟我回来!”
“是的,是的。”老太太几乎是点头答应的,她说,“不行的话,你先去人家那边,先去看看人家的父母!”
张右安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在担心自己应该怎样去圆这个谎,而是在他和茆明月有了信息联系后,直到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哪个地方的人,这让他羞愧难当!
或许有些恼羞成怒,他觉得茆明月对自己的防备心理有些严重了,然而他也始终没有将自己的信息告诉她!
他们在聊些什么呢?
这通电话在茆明月的名字出现后就变了味道,即使是在电话里,即使是在老太太的房间里,其中的吵闹已经不亚于屋外面了。至少外面的人已经声嘶力竭,因为酒喝得越来越多,醉意也涌了上来,坐在桌前变得有气无力了!
张右安心里嘀咕着,“我好像也有些醉了!”
他再次看向寝室的窗外,依然是月明星稀的,不过好像起了些微风。如果这个时间出去走走,兴许能碰上不一样的事情,比如在路灯下拥吻的情侣,逃窜在林间的小猫,一只掉落的气球,和冬天的雪花!
南方城市是很少下雪的。
张右安知道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遇到,因为寝室已经熄灯了,也到了规定的就寝时间,无论如何请求寝室的阿姨,她都不会再放他出去,如果只是进来也许能行,但出去是真的不行了!
他匆匆地将电话挂断,不然他还要等待,等待很长的沉默时间。亲人间的谈话总是这样,非要存在一个长达世纪之久的沉默才能忍心分开,不然就非要争吵不可,难不成还要落泪?
张右安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他在打电话时并没有很想念家,也没有很想念老太太,所以他才没有挑白天的时间打。
夜晚确实是沉默的,他走到寝室的阳台,让这座陌生城市的风吹拂他的衣领,像妈妈那样抚摸他的头发,他觉得这很令他舒服,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即使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然而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家,迫不及待期许年的到来,可不是为了吃到家里的好饭,不是为了受到老太太的疼爱,然后在炉子前嗑瓜子,剥花生,甚至用热火烤着砂糖橘,也不是为了纪念他和童桐分手一周年。
这没有什么快乐的,他想要回家,是因为茆明月给他寄了一点东西来,说是新年礼物,是一只玩偶,她在出去玩的时候从娃娃机里抓到的,一只穿着白色衣服,身体是黄颜色的小鸡仔。
张右安觉得,他喜欢小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