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十一年八月初八。定安门。
景福临坐在大红酸枝雕灵芝扶手椅上,手里一杯万春银叶,芽叶紧卷匀整,汤色黄绿明亮,香气鲜嫩,入口醇和。
枯坐了大半个时辰,此刻很有些百无聊赖,低头数着杯里的茶叶玩。
自打三日前放了皇榜招国师,定安门就乱成了一锅粥。
有投壶的,有蹬竿的,有吞剑的,有走火的,再有些顶碗的,耍花盘的,驯猴蓄蛇的,简直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就是没一个会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
今日也不知哪里来了一个茅山道士,装神弄鬼,捧着个净瓶,口中念念有词,拿柳枝蘸了到处撒,然后吹一口气,烧成了一片,一时人声鼎沸,不可开交。
杨玉琳端着一碗松仁酪边走边吃,打安定门前路过,眼看着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不知为何,小心翼翼把松仁酪护在怀里,远远地绕过去。
谁想走到一半,人群忽然如潮退开,争先恐后涌过来,杨玉琳避之不及,没防备被人一把推出去,正摔到景福临跟前。
一碗松仁酪“哐当”砸了个稀碎,人也摔出去砸到地上“咚”一声响,脑子里就跟碎瓷片一样七零八落的疼,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傅达礼早拔了刀,景福临抬手挡了,眼睛都没抬一下,很有些潦草敷衍:“就他吧。”
收了刀,傅达礼应声去揭榜,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喊:“大人!小的不服!”
景福临早坐得不耐烦,脸上却笑盈盈的:“哦?谁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