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月高悬。
一座尽显奢侈与豪华的偌大宅邸中,灯火通明,一片宁静。
宅邸最中心处,是一座朱门议事厅堂,此刻门前两排仆卫身着黑色劲装,静静守立。
这时,厅堂之中,一道男子痛心哀哉的呼喊忽然响起。
“蒋家主啊,此事还请蒋家主为我儿做主啊!还请蒋家主能够出面,施压衙门,将那伤我小儿的凶手严惩啊!”
大厅之中,盏盏烛火摇曳,映照的明亮,一方由锦绸缎绒铺就的地垫上,跪着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此刻正面色痛苦,双眼微红,抱拳看向坐在上首的一名沉默中年男子。
只见那中年男子身着一袭氏族道袍,不瘦不胖,眼神如鹰鸷,留有小撮胡须,左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增添几分毒辣之感,不怒却有几分威严气场流露。
此人姓蒋,名天鹤,为蒋氏一门之主,修为在武道七品圆满。
而下首跪地之人,便是那卢氏家主、卢子余的生父,卢鄯韦。
望着前来鸣冤喊屈的卢家主,蒋天鹤有些心烦气躁,事情的大概原委已经知晓,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不是不想,是不能。
蒋氏作为平阳郡一大氏族,岂能出师无名,要怪就怪你那蠢货儿子,去哪里吃饭不好,偏偏去人家的地盘上撒野,虽说那古元镬为一郡父母官,蒋氏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可问题的关键是,是你自己不占理,你让老子如何去管?
蒋氏门庭的名声,岂能因你这一点破事而屈就?
想到这里,蒋天鹤心更烦了,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看着路家主悲怆的神色,却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卢氏已经主动讨好归附了蒋氏阵营,只好道:
“老卢大哥,原委我已经知晓了,你先起来吧,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卢鄯韦一听这话,顿时心凉大半,此事都已经明摆着了,还从长计议个甚?分明就是不想管啊!
想到这里,卢鄯韦死活也不起来了,打出感情牌,然后言语中又夹杂着挑拨之意,道:
“蒋家主啊,在下年近四十才得有一子,从小都舍不得打骂小儿,可如今小儿不过是去那古元镬的君上居吃一顿饭,结果那厮欺人太甚,便是放纵手下捕快欺我小儿,即便如此那也不至于打断小儿手臂,害得小儿至今还昏迷不醒,依在下看来,他这哪里是欺我卢氏,分明是不将蒋家主看在眼里啊……”
“尼玛,这厮还上瘾了不成,居然还在老子面前耍起心思,故意激老子的火,那古元镬是什么东西老子不比你清楚?”
蒋天鹤心中咒骂一声,随即开口道:
“老卢大哥,虽然这古元镬向来对我蒋氏忌惮几分,但你要知道,在其手下还有辛鹏海这样的愣头青存在,即便我出面帮你要人,但你觉着此人会答应吗?”
“这……”卢鄯韦一时语塞。
“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此人断不会答应。”蒋天鹤眼神微眯,心中几分躁乱,又继续道:
“还有,你应该也知道,时下局势紧张,吴氏灭门一案突发,而我蒋氏与叶氏向来对立已久,人尽皆知,所以那叶原必然会认定是我蒋氏在幕后主使。”
“扪心自问,此事并与我蒋氏无关,但结果却一样还是将我蒋氏推到了风口浪尖,而那辛鹏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这个时候我与他撕破脸面,此人必然会含恨在心,将查案方向指向我蒋氏。”
话到此处,蒋天鹤不再续说,因为蒋氏这头暗中进行的一些事情,还不需要卢鄯韦这个外人知晓。
“所以,今日我可以答应你,令郎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卢鄯韦也非愚昧之辈,自然听出了蒋天鹤的未续弦音,其实就算对方打算说出来,他也会急忙打断不敢聆听,不然卢氏一族未来堪忧。
“既……既然如此,那多谢蒋家主了。”事已至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憋屈的叩谢。
“嗯,至于令郎的手臂,无需担忧,我的云浩坊中一直珍藏着一瓶黑玉断续膏,拿回去让其涂抹使用,只需静养月余便可恢复如初,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补偿。”
蒋天鹤淡淡开口,随后冲着后堂轻唤了一声:“浩儿。”
闻言,后堂内走出一名俊逸青年,只见那人身材颀长,剑眉星目,一副羽扇纶巾气度,天生的傲然自负深入髓骨,走来时面带微笑,一把山水折扇握于掌中,更添风度翩翩,另一只手则持有一锦盒。
“卢老,这黑玉断续膏还请收下。”俊逸青年轻声开口。
看着小小锦盒,卢鄯韦眼底无法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要知道这黑玉断续膏,极其珍贵,可是续骨的神奇宝贝,其价格要比武者初始服用的百草玉露液高出十数倍不止,卢氏底蕴虽是薄弱,但若想出资买下也不是不可以,奈何苦于这种神药有价无市,只能由那些在医道颇有造诣的高深人士炼制,险恶江湖自然供不应求。
“多……多谢蒋家主,多谢公子!”卢鄯韦小心翼翼的接过锦盒,拜大礼叩谢。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吧!”蒋天鹤下了逐客令。
“那在下告辞了。”
卢鄯韦唯唯诺诺,起身躬躯退出几步,而后转身离去。
“父亲,这老东西真是好大胆子,居然敢故意挑唆父亲。”
蒋浩望着远去的人影,纸扇展开轻摇,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蒋天鹤闻言,倒并未放在心上,目光看向蒋浩,问起了別事:
“浩儿,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