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恸哭破门而来，也让屋外的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心里或多或少，也都想起了惨死在神吏手里的先人。

哭过好一阵，小安平抬头问道：“程爷，如果没有做火化，他们会不会就能复活了！？”

“或许吧，天意难测。”程爷也不知那会如何，只是缓缓说着：

“也可能是自死神祓除的那一刻起，无辜死去的人才能得以复生。伏家两夫妇，或许还是走得早了一些啊。”

殊不知，这一句倒让伏安平哭得愈发厉害了。毕竟谁能想到，伏氏夫妇，竟就好端端双双惨死在了永生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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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既除，已达永生”的消息不胫而走。

神族似乎无意对人族隐瞒这件事情，甚至还会在人族工匠面前毫无顾忌地谈论相关话题。

得知消息的人族在埋头干活的空当里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个半天，“无死纪元”便成公开的秘密。

不过，永生无死，受益最多的永远都会是神族。

而对于社会底层形同牛马的人族而言，处境或许还会变得更糟……

夜里，程爷的工棚被心急如焚的工匠们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听伏安平亲口说一遍当晚的情形。

程爷提着油灯，像赶小鸡崽子似的往外轰着人群：

“嗤——去——，相邻几家就留一个在这，其余人都出去！出去！我这棚屋都要被你们挤塌了。”

为了早些听伏安平开口，后来者都乖乖退了出去，就留下几个工头等着听消息。

“安平小子，要不是早上亲眼见到几个神吏把你提回来，还让你四肢健全坐在这里，我这辈子都不会相信，那神族？也能有当人的时候！？”

李工头的调侃逗笑了好些同伴，有人也附和道：

“对啊，神族可没有不杀小孩的传统，但凡不合他们的心意，甭管男女老幼，神吏们可是说杀就杀，毫无犹豫！”

“可说呢，你小子出言冒犯、宵禁出行、触霉神吏，连犯数条死罪，竟然还能活着回来？了不起啊。”

“是啊是啊，这运气真的顶了天了！”

这时，附和的人群里突然蹦出一句：

“也许是伏工头夫妇的在天之灵保佑呢吧。”

这一句既出，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噤了声。

这话本意不坏，但在这个特殊场合，显得相当不合时宜。

小安平坐在程爷的床沿上，此刻也满腹心事，眼眶里肉眼可见地盛上了泪水。

良久，李工头代表大家伙儿问了出来：

“小安平，我们今天在工地上听几个神吏谈闲，提到了什么‘死神既除’，什么‘神界永生’的？可是真的？！”

这话问得相当小心，屋内几人也都在等着小安平张口。

“嗯。”小安平重重点了点头，他没打算跟同族隐瞒这件事情。

“你确定吗？”李工头仍旧不放心，“这事真的很重要。”

“确定，”小安平抬起头，“我被凌迟大神官当场杀了一回，不，两回，后来都活了。”

伏安平话里轻飘飘的，他不想让大家知道，那两次濒死，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折磨。

“那是，不然你怎么……”李工头高兴说到一半儿，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个名字。

“凌迟！？你说凌迟！”

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惊得众人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