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婛鸿挥手道。
“那您且歇着,我去替尊上取神迹石。”程爷退出囚车,顺带关上了那扇铁门。
“什么神迹石?你与那女神谈妥了?”李工头这才缓过神,口里竟不经意吐出“女神”字样。
搁在往常,他至多只会喊说“那狗娘养的东西”。
“妥了。”程爷长吐了一口气,说道:
“此女你也看到了,遗世独立,气宇非凡。下罪的由头是不服神庭管教,闹了些破天荒的动静,本当治死罪,奈何死亡已不再,便押来流放了。”
“可信得过?有什么条件需要答允吗?”李工头急着说道。
“运气好,无他。”程爷脸露笑容,接着说道:“不过她倒是提到,想找处僻静地方隐居,而流放台再僻静不过了,或许得要她做个守护神?”
“意思是留在流放台当下一个大神官?那我们何必反抗现状呢?”
李工头有些不乐意,这也是他迟迟不愿答应火凤的原因。
不过,他再转念一想: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选一名性情较好,容貌也姣好的女神统管流放台,似乎也不是特别为难的事情。
“这个还等渡过眼前难关再做商讨吧。此地贫瘠干旱,那习惯了水乡渔港的翩若游龙,还不一定乐意留下呢!”
程爷说着,便要去空地大帐处,余光看了一眼棚内,惊问道:
“那两个神吏呢?”
“押去神迹石旁休养了,说是投诚,要和我们一起对抗凌迟他们。”李工头随口道。
“糊涂啊!”程爷闻说大呼,起身便要往大帐赶去:
“那神迹石并非放置其身才有作用,只消感受到灵脉涌动,那神族就能施展神力,就那几个人怎么拦得住两名得势的神族啊?!”
“遭了!”李工头这也恍然大悟,自觉自己一时高傲,竟然无心埋下这么大的隐患,便超过急急赶路的程爷,大步冲去空地大帐。
“程爷,我还需在这里看着吗?”小安平冲着远去的程爷大喊。
“哎!你!”程爷停下小碎步来回望伏安平,“差点忘了你小子!你且进去囚车里面,陪着你鹿姐说说话,表现乖点儿!”
“鹿姐……”这话从年届五十的程爷口里说出,倒让小安平突觉一阵儿膈应。
眼见程爷也头也不回地去了,伏安平转身看着那具漆黑的铁房子。
这般阴郁让他想起了那夜遇见的黑棺,身上已有些不适。
但程爷如此发话,这名落神定是可以相信的,于是小安平鼓足勇气,垫着脚打开了那道闸门,探头向里看去。
这囚车内并非一片深黑,那铁顶上贴着一片光瓦,向厢内投射出清浅的亮光。
那女子就安坐在光下,脸上莞尔轻笑,似是等着他进去作陪。
“鹿……鹿姐。”小安平爬进了囚车,尴尬地问了一声好。
“你好啊,伏家小子。”这落神的语气分明学得程爷,似乎在程爷那里听到了不少伏安平的事情。
“你……你好。”
说是让小安平陪着鹿姐说话,可年纪轻轻的小安平并没有几分同陌生人搭话的经验,更何况面前的是一名落神。
虽然方才在囚车外听程爷说了一些,大抵就说这落神可信,也可靠。
但其性情实际如何,程爷又怎么能真的知晓呢?
“听说你为了救我,被两名神吏斩断了双臂?过来让我看看。”
鹿婛鸿张开手迎着,带起手脚的镣铐锁链一阵“咣啷啷”响动起来。
凭那沉闷的声音也知那锁链沉重,但那女神纤细的胳膊发起力来,竟能视之如无物。
这下着实是惊到了伏安平。
“长好了,不用看了。”小安平急忙推脱道,还浅浅摆弄了一下胳膊示意完好。
“你怕我?我可不帮你们了。”鹿婛鸿假意说着,交叉起双臂作出生气模样。
“别别别,外面指不定要大乱了,还得靠你,您了。”伏安平改口敬语相称。
他本应是恨透了神族,此刻却不知为何,就是生不出什么恨意,反倒是将人族未来,统统寄存到这个女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