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炕上绣着十字绣,放在旁边的电话想起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的,15年前手机还无法显示归属地,我放下手中的针线,疑惑的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里面一通噼里啪啦对着我乱骂,这声音不是别人,是我老家的二货堂哥,就是在昆山给鄯打过电话给我制造事端的二货堂哥。
当时我就问我那个二货堂哥:“你为什么这样骂我?”
他的回答就是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要骂我,一大堆攻击性和污蔑的言语朝着我狂轰乱炸,说我不听话是轻的,还继续说什么养我的家庭把我捡来算是白养了,这么快跑去嫁人不要脸,等等这种话。
当年的我不敢做出任何反抗,尤其是把我身世搬出来打压我的那些所谓的家人,我更加自卑到无力还击,当时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朝着电话骂了一句:“你他妈的烂舅子,管你卵事。”(贵州方言)
二货堂哥被我一吼,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炕上大哭起来,当时我除了哭,我还能做啥。
很多年之后,我也没有再接到我那个二货堂哥电话。在13年后的一个春节,那个二货堂哥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来找我的茬,发泄他心中的情绪。那时我已经懂一些心理学知识,知道二货堂哥的行为是什么用意。当场我不留一丝情面立刻反击,用锋利的语言把他击倒在地,从那以后那个二货堂哥再也不敢来挑衅找我的茬。
听到我房间的哭声,鄯的爸妈,姥姥和霞霞赶忙往我房里跑来,门被着急的推开了。
鄯的爸爸急忙问道:“媳妇子,咋了?”
我低着头回答:“爸,没事。”
鄯的妈妈慢慢走到我跟前,坐下说道:“咋能没事?你一下叫唤开来,我们在房里都听见了,咋能没事?”
“妈,我真的没事,你们去休息吧!”
我准备从床上起来下炕。
“你不言传,我们不放心离开。”
“娃,你不言传,我这老婆子也不放心,你肚里还有娃娃哩!”姥姥也跟着走到我炕边坐下。
鄯的妈妈看着鄯的爸爸说道:“有我们在,你快对了,你这老公公站在媳妇子房里传出去让人笑话哩。”
鄯的爸爸听到鄯的妈妈这样说,掀开门帘出去了。
在鄯的妈妈和姥姥,多次询问下,我把事情原委讲了出来,霞霞站在旁边也听着,没想到我对她们的信任到后来却成为了反噬我自己的一把尖刀,剐得我是无力反抗,无处躲藏。
天气放晴了,房顶上残留的雪化成了屋檐水,顺着瓦沟吧嗒吧嗒的滴在院子里。
鄯的爸爸趁着天色好,请来庄子里的叔叔哥哥们给上房编顶棚纸。
鄯的妈妈、姥姥、霞霞忙活给他们做饭,我就给帮忙打下手烧锅拉风箱。
庄子里的叔叔哥哥们,忙了一整天的时间编好了上房的顶棚纸。
霞霞的亲事基本定下来了,何家小伙子约霞霞到城里给她买买东西表示心意,鄯的爸爸给城里的彩虹姐打了电话,让彩虹姐陪霞霞买东西,一大早霞霞一个人坐班车去了城里。
天色又暗下来了,西北风刮得是呼呼的叫,人出门像是被荆条子打在了身上,特别是上厕所,风从厕所洞坑里钻出来的时候,就像荆条在屁股上抽打。我在厕所蹲着上厕所,忽然听到门口有声音,因为厕所没有门,我咳嗽了几声表示里面有人。有时候我在上厕所时,听到外面有动静习惯的咳嗽几声,奶奶会直接进来。这次我以为还是奶奶,咳嗽几声就没在意。
突然,鄯的爸爸快速走进来拿上铁锹,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当时我恨不得直接从茅坑的洞子钻进去,哪还管得上下面是屎还是大便了。
我连忙穿好裤子,在厕所待着老半天不想出去。
从厕所里正往外走的时候,看见鄯的爸爸站在大门口用拳头锤了两下奶奶的肩膀,嘴里还骂道:“放远里死。”
我来了两个月,西北话我基本能完全听懂,只是说起来还很绕嘴。
奶奶吓得哇哇叫唤几声,鄯的妈妈正从上房出来,看见我看见了这一幕,连忙转身回到上房去了。
我快速跑回到自己房里,对鄯的爸爸开始有一种恐惧感。
一连好几天,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给鄯打电话,讲这件事情,话到嘴边,电话拿起又放下,讲了能改变什么吗?凭对这家人的基本了解,讲了只会引发更大的矛盾,这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15年,连口家的小姑我都不敢提起。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很懦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得了别人。
如今,我可以和任何的恶势力抗衡,奶奶她已经不在了。
何家的亲家上门来商量霞霞的婚事了,何家的小伙子也来了。
双方了长辈在上房聊婚事,厨房里面在准备饭菜。
吃过中饭,何家的亲家们回去了,我和霞霞一起把上房收拾打扫干净。
第二天一大早,鄯的爸爸带着霞霞去城里给霞霞买结婚的嫁妆。
鄯的妈妈趴在面粉缸子旁边,伸手往缸里子摸了摸,说道:“缸里没面了,今要去推磨哩,这马上办开事情来,没面粉蒸馍馍就麻大嘞。”
我坐在灶台前拉着风箱,姥姥坐在炕上纳着鞋底子。
姥姥手里拿着针往头发上挠了挠,对着鄯的妈妈说:“等娃他爸回来,明个你俩去推磨。”
“唉!妈,看这天是要下雨嘞,今去推回来对了。”
“你一个人拉不动架子车嘛,我这老婆子腿不好,路上还是个负担。”
“妈,在哪里推磨,我跟你去。”我拉着风箱看着鄯的妈妈说道。
鄯的妈妈看了看我,半天才说话。
“能成,把饭吃毕了,咱娘俩把麦子拉上,到韩家园上推磨。”
吃过饭,姥姥来洗碗,鄯的妈妈把架子车拉到院子里,搬了五袋麦子放在车上。
把麦子装好了,鄯的妈妈把架子车上的绳子套在肩膀上,我在后面帮忙推,走到门口遇见村里的邻居。
穿着黄色衣服的妇女站在路里面的土堆上问鄯的妈妈:“他妈妈,这是要去推磨。”
鄯的妈妈停下脚步,直起身来回答:“家里面粉没了,霞霞把亲事说下了,过几天办开事情了,来人了蒸馍馍没面粉就麻大嘞。”
“媳妇子也跟着去?”
“他姥姥腿不好,走不久就疼,媳妇子跟我来打个伴。”鄯的妈妈对着黄色衣服妇女说完,转过来又对着我说:“这是你嫂子,是孟龙祥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