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明生朝着来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出四气居,出了五味坊。
路过已经挂上招子开始营业的当归酒楼,闻着对角烧饼羊汤的香味。
经过来来往往的中街,在自己经常等客的角落蹲了许久。
志远城就在洢水边上,来来往往的客商无数,周围村子来城中买卖东西都更是数不胜数。
他就静静的从城门进从城门出的人,有些他眼熟有些他认识,有些更是认出来了他。
不过他今天笑着拒绝了他们,说自己今天有事,明日再来。
走出城门,朝着棚户那间对自己来说能够称之为家的草棚。
越往那边走,鲁明生的心里越紧张。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近乡情怯?
还是对那些生活在棚户,昨天打了他一顿又抢了他钱人的恐惧。
鲁明生不知道。
不过等他看到在棚户区外那个佝偻着腰,满脸赔笑询问来往人的老人的时候,心中不宁的情绪到了顶峰。
老人见一个人就拉住一个人,随后又是低头又是作揖,哪怕对方再不耐烦也低三下四的问着什么。
忽然,老人好像察觉有人再看自己似的,转头一看。
这一眼就让他看见了大榆树下那个让他一宿没睡,担忧了整整一宿的小子。
老人停下了询问,对他刚拉住的人连连低头称谦,之后朝着鲁明生快步走去。
鲁明生的方才还上下翻涌忐忑的心忽然平静了,看到老人后,他压抑着朝着踉跄小跑而来的老人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王二九一把抓住鲁明生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那眼神就像丢失的宝物突然失而复得,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一样。
王二九嘴唇嗫嚅,半晌重重的拍了两下鲁明生的胳膊:“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说着,他用满是补丁的衣袖抹了把自己的脸。
“昨天,昨天我听说你被癞子头他们打了,我去城里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你...你这...”
可当他看到身上一点伤痕没有,衣服干干净净的鲁明生,王二九突然咒骂起来。
不是指天就是骂地,就是指桑骂槐,最后赌咒那些骗他老头子的一定不得好死。
鲁明生扶着老爷子安抚了好久,且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这才让王二九不再动气。
可即便如此,王二九的手也像铁钳一样死死的抓着鲁明生。
“小鲁子,大早上的就赶回来,饿了吧。”
“等着,我给你找饭去。”
说着王二九放开了鲁明生,抬脚就要朝着志远城走去。
鲁明生这时忽然察觉自己怀里硬硬的,他先拉住王二九,随后从一衣服里掏出来一个大大的杏子。
“这杏子...”
不就是在院子里吃的一样的杏子,思绪至此他的眼睛又浮出了些许晶莹。
他知道兰先生不是常人,苟爷会说话,而蓉儿姐姐和兰先生都不以为奇。
这杏子像是蓉儿姐姐随手拿出来的,可苟爷却对此渴望无比,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顶顶好的东西!
“兰先生...”
鲁明生抹了把眼睛,把杏子再掰开,拿着样子清香软糯,透着晶莹的一半果子送到王二九的口中。
“爷,咱们先把这个吃了,等会我就去城里挣钱!”
王二九吃了,随后他看着让他在家里休息,自己跑去城里的鲁明生。
口中嚼着杏子,老泪纵横。
今日来的客多,鲁明生又挣到了许多钱。
今夜他和王二九好好的吃了一顿。
入眠时,他记起了一些昨夜做的梦。
他看到了那位为了自己上学把自己卖了的老人。
闭眼又睁眼,又是昼夜去。
太阳高高升起,兰化又来到了这些日子来中午一定要去的地方。
当归酒楼,小二熟悉的招呼起来。
“哟,兰先生,今还是老样子吗?”
“嗯,还是老样子就好。”
“得嘞您。”
“二楼,靠窗一位,当归一壶,鱼脍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