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橘红色的旭日光辉,从支起的船舱窗棱缝隙投射进来,映在张汉的微微有些发白的脸上;突然孙杰粗犷的大脸从窗外探了进来,吓得张汉一个激灵,差点失手扇了过去
在孙杰的一番收拾下,张汉很快起了床;
苦于不能走路,只得让孙杰搀扶着去了孙诚的仓室;此时孙诚已经面色焦黄的躺在床上,张汉看到顿时感到不妙;怕是得了破伤风,这下就麻烦了。
指使孙杰把胡兴安喊来,把孙诚手臂上的伤翻出来仔细观察,原本只有红枣大的伤口现在已经鼓起成馒头般;不得已,张汉只能让胡兴安把刀子消毒后,剜掉已经发紫的烂肉;然后狠狠的放掉了半碗多血;让孙杰求得金疮药敷于伤口上;喊来杨博士又解释一通,让他开了一剂退烧的方子,然后张汉实在无能为力了,本身就不是医生,只得按以前知道的方法胡乱的医治。
这厢里一通忙活还没完成;那边李岱又亲自来到下仓,找到了张汉;昨日听说张汉能治金创,没来得及看;今天早上去了伤病仓了看了看,见众伤病神色见好;就过来找他。
张汉见李岱进来,急忙见礼,李岱上前一步挽住他道:“只听得大家呼你为和尚,还不知壮士姓名?”
“属下姓张,单字汉。”张汉回道。
“哦,倒是跟张统领是本家,是个好汉子。汝能炸了蒙古人的船,立了大功,今又救治众人;确有不世之材。咱们李家有功必赏,本统领,今代府里赐你良田百亩,良宅一进,金百贯;望汝再立新功。”李岱泼水似的洒下好处;张汉却有些懵懂,毕竟还不知道价值几何?
但不耽误他道谢,双手合拳,一躬到底;
“谢少府赐,属下感激不尽!”
李岱受过一礼,才说出此行要事;伤病仓里那个腹部中箭的侍卫兵,却是,还有些身份,叫徐子敬,是益都行省相公府的公学教授,徐之纲之子,更是李岱的外支堂兄。
张汉见其伤至腹中,自己只能治些简单的皮外伤,便没有医治;如今李岱亲自来请,张汉只能实情相告道:“某家只习得皮毛之术,徐兄伤至內腹,某怕是无能为力了。”
李岱也知其伤至內腹,待到益都或可寻名医救治;但此去怕是还要三日有余,待赶至益都,子敬怕是回天无力了,只得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张兄可无后顾之忧!”
张汉只能带着胡兴汉,杨博士返回伤病舱内;把消毒的程序做到极致后,杨博士亲自动手。
杨博士本名杨溢之,本是个秀才,近年来连年征战,金朝已亡,蒙古帝国倒也举行过几次科举事宜,但无奈山东地界,半独立于蒙古帝国,都是李璮私自进行科举,内里舞弊严重,多次不中;只得托身以医馆内做个账房先生兼职写药方;后结识李岱后,一直追随与他,又是个半吊子医师,开个药方都提心吊胆的,何况此次要给人开膛破肚。
在张汉的指使下,杨溢之颤抖抖的用剪刀剪开包扎的伤口,张汉仔细观察;徐子敬腹部伤口敷着上好的金疮药,外表看来倒是没有发炎之状,但是伤口左侧鼓起一团,张汉猜测是肠子被箭矢伤到,但是没有处理,好在,伤口也没长实,但是伤口太小没法看到内里,只能扩大伤口。
张汉怕徐子敬开刀后,痛的撑不住,又让人把他捆着,再打晕;又吩咐胡兴安看着已有转醒迹象再来一下。
杨溢之强忍惶恐神情,用刀割破徐子敬的腹部;扩大伤口,一次,两次,张汉直观看的脑门发紧。
忍不住吐糟道:“杨博士这是在救人,还是凌迟呢?”
杨溢之恼羞成怒,手中的刀子猛的一放,怒喝道“秃和尚无礼,某家……某家治不了!汝来治!汝来治!”
张汉见杨溢之发火,自知言语上得罪了他,忙赔不是,道:“博士息怒,俺多嘴,俺多嘴!您看这姓徐的汉子再不医治怕是要死了,您快点动手吧!好歹救人一命胜做七级浮屠是不是?”
胡兴安也跟着劝了几句,杨溢之也想跟,这秃和尚学到些奇术,便心下发狠;拿起刀子,使劲对徐子敬腹部,狠狠的挑了一刀。
好在没有伤到什么大的血管,只有小股鲜血流了出来;杨溢之按着张汉的吩咐,手伸进去,掏出已经凝结的血块,又轻轻把伤到的肠子扯出一些。
张汉仔细观察一番后,看到肠子上,确实伤到一块,但是不大,让杨溢之用消过毒的细绳拴住;然后敷上少许药膏,留了一个活结,心想以后肠子长严实了,把绳子直接拉出来算了。
殊不知后来差点害死徐子敬。
然后让杨溢之清理完所有淤血,便缝合了伤口。
待几人专心致志的,做完简陋的手术后,回过头来;就见身后十几人都在围着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