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右厢房。
“起开,没眼色的小蹄子!瞧瞧你这主子这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定是熬不过今天了。丽嫔娘娘吩咐了,让早点挪出去,免得晚了冲撞皇上和娘娘!”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领着小太监,不由分说就冲了进来,张嘴就要将那床上面若白纸的女子抬走。
“嬷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主儿吧。求您向丽嫔娘娘说一句,小主昨日服了药,如今烧已退了,大约明日就无碍了,定不会冲撞到才人的。”宫女南雨张开双臂拦在床前,虽口中哭求着,两个嬷嬷掐得她手臂淤青也没让开。
其中一个嬷嬷见她死犟着不让,冷哼一声,示意小太监将她拖走。小太监嬉笑着上前,伸手就是要扯她的衣服,却听见一个咳嗽声忽然响起。
“我还没死呢。”声音竟是从床上传来的。
原先闭目躺着似死了的女子此时竟睁开了双眼,一道凌厉的目光朝那小太监扫去,“你们今日若是敢动我的人,我便是拖着这残躯也要爬到御街上去告你们一状,想必你们那主子见到定会“嘉奖”你们这些会办事儿的好奴才吧!”
女子看起来虽满脸病容,但此刻声音有力,口齿清晰,实在看不出是马上就要死的样子。
好歹还是这宫里的小主,太监心知他们本就师出无名,若是真被圣上瞧见他们这般侮辱宫里的小主,即便不受宠,丽嫔娘娘最多受些斥责,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于是俩太监便开始扭捏起来,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看向两位嬷嬷。
吊梢眉的嬷嬷冷笑一声,上前敷衍地福了个身,“哟,老奴见过良才人。要说呢,咱们丽嫔娘娘是这储秀宫的主位,担着这一宫的事儿,自然是担心您的身体,特让我们来瞧瞧。可您张口闭口就是死的,太后娘娘可最是不喜的,若是咱们禀告上去,对您怕也不好。”反正他们这一行人也没真动手,嘴巴上的官司谁说得清。
南雨见主子忽然醒过来,还如此维护自己,心里止不住地开心,对那嬷嬷不忿道:“我们小主何曾说过!分明是嬷嬷刚才自己说的。”
“南雨姑娘,这屋子里,我们可有四个人。方嬷嬷冤没冤枉你家小主儿,咱们可都是瞧着的。”另一个嬷嬷话音刚落,两个小太监立马附和。
方嬷嬷见状心里更加不慌,“若是小主儿没事,我们便回去向丽嫔娘娘复命了。您好生养着吧,只是无事不要随便出来,冲撞了贵人咱们娘娘也保不住你!”即便这回没拖出去,这良才人自来又不受宠,身体羸弱不堪,估计也折腾不了几天。
四人一脸得意地走了。
南雨终于忍不住,扑在床沿边泣不成声,“小主,您竟真的活过来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放心吧,我不仅活着,还会好好地活着。”刚从良才人记忆中挣脱出来的现代灵魂张九菱悄悄松了口气,好歹她还看过几部古装剧,也有良才人的记忆,否则刚才真得穿帮不可。
她,一个新时代女性,西点师出身,家境普通,相貌平平,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彩票”,来到了万恶的封建皇朝后宫,看样子,也不是她所了解的年代。不过她向来对历史不感兴趣,就是知道哪个朝代也无济于事。
抬头一看,这所谓的小主,住的地方和前世她租的公寓有的一拼,弹丸大小的房子,没有单独的浴室和厕所(倒是有个屏风遮着的地方,放了个桶,拉了得马上处理才行,不然那味儿,可不得冲死),吃饭也得要后宫的大食堂统一送,工资也不多,对比自己在现代的生活,简直让她想要一头撞过去。
南雨见小主默不作声,脸上微微发红(气的),欣喜道:“小主,我看您是真好了,小赵太医的药果然有用,瞧着您脸上都有气色了。”
祖宗,我是气的。张九菱看向自己那一脸憨厚的宫女,“咱们还有多少钱?”
南雨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良才人所有的积蓄。
良才人本名也是张九菱,父亲就是京城里芝麻大点儿的官,本就没什么钱,进宫只带了些散碎银子和首饰。她又自小身体不好,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虽则靠着才人的品级,每月都有8两左右的月例银子,可花出去的药钱和打点宫人的就远不止这个数,所以算下来整体是入不敷出的。
“就这些?”张九菱看着手里那两颗小得可怜的散碎银子,以及妆匣子里那一堆鎏金的首饰发呆。
这才人混得,还不如她这个打工的牛马啊。
南雨小心放回那两颗银子,“就这些还是婢子不让您另找人买字画留下来的呢,再加上这些日子疏通宫人买药的钱,咱们之前存下的银钱自然是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