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打趣道:“太后,既然都是美人哪能分个高下的。”
珍珍一听摆着手说:“臣妾怎么能同贝郡王妃比,臣妾可老多了。”
蓁蓁伸手捏了妹妹一下:“胡说,什么老不老的,咱们这可各个都你比老。”
太后一听也伸手打了蓁蓁一下:“你也胡说,我还在这呢,轮不上你来装老。”
一屋子的人顿时笑作一团,伊尔根觉罗氏是新媳妇又是晚辈自然不若珍珍在众人跟前自在,这会儿咬着腮帮子偷笑。
蓁蓁在旁打量她,那年太子选妃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在一群年轻姑娘里就是模样最出挑的一个,几年一过长开后又精心打扮一番看着真是个十足的美人。
伊尔根觉罗氏留意到蓁蓁的目光害羞地说:“臣妾看还是德妃娘娘生得最美。”
“我?”蓁蓁惊讶地指着自己,伊尔根觉罗氏羞怯地略略点头。
蓁蓁忍不住掩口大笑了起来,“哎呀,都是徐娘半老的人了,好些年不曾听人夸了,我这老脸都红得不行。”
惠妃捏了她一把说:“你不就想有人夸吗,那我天天夸你日日夸你成不?”
蓁蓁忙扑上去拉着惠妃笑:“好姐姐,那您现在赶紧就夸起来”惠妃二话不说就拿了瓜子要砸她那不要脸的劲。
太后也忍俊不禁,她指着蓁蓁和惠妃对三个新媳妇说:“你们可别学她们,一把岁数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还这般胡闹。”
三个年轻媳妇都聪明地含笑不语。
蓁蓁好容易从惠妃手里逃了出来,这一番闹得太过了,她的发髻都有些松了,她伸手扶了一把,无意间摸到了头上才打的金步摇,她随手把金步摇摘下叫秋华拿去给伊尔根觉罗氏。
“德妃娘娘这是”
蓁蓁道:“难得有人夸我,这个就赏你吧。”
伊尔根觉罗氏捧着金步摇婉婉一福,“臣妾谢德主子赏赐。”
蓁蓁瞧着伊尔根觉罗氏很是喜欢,“对了,我还有几件年轻时候做的衣服都不曾穿过,如今也穿不了了,不如给了你,刚好配这金步摇。”
伊尔根觉罗氏有些受宠若惊。她这是嫁人后头一回来宫里请安不想就得了这些嫔妃们的青眼。
“这臣妾不敢。”
惠妃在旁笑说:“有什么不敢的,她都徐娘半老了,哪里还能穿得上那些鲜艳的衣裳,你们这些年轻的小福晋颜色正好,你们穿了才是正理。”
“哼,姐姐刚刚还说夸我呢!”蓁蓁转头对秋华说,“你去把我那件藕合色的衣裳拿出来给郡王妃换上,再给她重新梳个头,把金步摇插上来瞧瞧。”
伊尔根觉罗氏害羞地起身一福:“臣妾去去就来。”
秋华笑着陪她去了。
皇太后对众人说:“可不得了的事了,咱们的德妃娘娘如今也会疼人啦。”
蓁蓁娇嗔道:“臣妾从前也是被太后和姐姐们疼惜着一路走来的,如今瞧见晚辈自然也是要疼惜的啊。”
戏开在观澜榭,蓁蓁住在横岛,当中颇有些距离,秋华陪着伊尔根觉罗氏去了有半个时辰才回来。
她穿上蓁蓁的衣裳,秋华又重新给她梳了个头发,人瞧着又俊上了三分。
珍珍掩口笑道:“姐姐这样给郡王妃一打扮可是把我给比下去了啊。”
伊尔根觉罗氏捏着帕子羞得一直低着头不敢瞧众人。
“太后。”乌嬷嬷从外头进来,对着一屋子说说笑笑的女人说,“太子来请安了。”
太后眼神闪烁了下,接着觉得有些稀奇,“这早上不是来请过了吗?”
因女眷多,宫女们搬了屏风来摆到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随着“蹬蹬蹬”上楼的声音,太子上了二楼,他对着太后一拜,道:“孙儿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如往昔和蔼地说:“太子早上不是来请过安了么?何必来来往往这样劳累。”
太子年轻的脸上红光满面精神十足,“皇阿玛刚还教育孙儿要孝顺太后,孙儿想着往后就一日来给太后请两次安。”
“你有心就够了,一日两次太操劳了,还是按着旧例,一日一次的好。”
太子也不多言,“孙儿遵旨。”
太子转身欲离开,屏风后女子的说笑声让他的脚步停了一停,他略略侧头,瞧见了屏风后露出的一截藕粉色衣角。太子嘴角一勾,站直了身子大踏步地离去。
屏风后,蓁蓁轻放下手里的茶盏,抿起了眉头对秋华轻轻吩咐:“去叫毓庆宫的人最近多留意。”
睡梦中的皇帝突然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了,如今夜晚能梦会周公的时辰是越来越短了,即便睡也睡不踏实,隔一阵子就会醒。
皇帝转过头,身旁蓁蓁合着眼睛呼吸平顺如常。皇帝怕吵醒她,尽量轻手轻脚地下床,抓了件袍子披上,准备去炕上看会儿书。
“皇上。”
似乎是察觉到皇帝醒了,屋外的人试探性戏问了一句。
皇帝眉头微蹙认出了这是顾问行的声音。如今身为敬事房总管的他早就不用做这些值夜的事了,皇帝点上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这才刚刚寅时。
“进来吧。”
顾问行轻轻推开门猫着腰进来,皇帝见他脸色不好,眉头拧得更紧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
顾问行小声说:“温郡王家的福晋殁了。”
皇帝有些生气,狠狠瞪了顾问行一眼。这奴才是不是老了糊涂了,温郡王家的女人殁了至于这点跑来这说么?
“殁就殁了,该怎么办让宗人府和内务府去办就是了,你老糊涂了吗,这事同朕说什么?”
“温郡王这会儿在园子门口闹着要进来见皇上。”
皇帝这下是真动怒了,声音一下拔高说:“他疯了么?伦理纲常都不懂了么?谁教的他死了媳妇进畅春园来闹的?”
顾问行额头上直冒冷汗,他看着真像是有话要说,可又一脸不敢说的样子。皇帝也烦了,直接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顾问行扑倒在地上,浑身打颤。“皇上,温郡王说要进宫来同皇上讨个公道,他说他说郡王妃是被太子致死的!”
“喀铛”一声,皇帝手里端着的茶杯摔倒了地上。
内屋里静悄悄的,蓁蓁似乎没有被惊醒。
皇帝站了起来,阴沉着脸俯视着顾问行。“把延寿嘴堵上,你把他给朕带清溪书屋去,朕在那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