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熟悉的嗓音。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才会听到墨年的声音。
我张口想说什么,但眼前一黑,整个人没了意识。
……
当我醒来的时候,耳边吵吵嚷嚷的。
外面传来上官孟德的怒吼声,“我打自己女儿怎么了,老子教训自己闺女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
“凭她是我的人!”他的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抬起眼皮,只见他站在门口,身形显得格外高大。
不等上官孟德再说一个字,墨年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他的手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血迹,仿佛我是一碰即碎的瓷器。
“好啊,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三年前放你一马。……大家快来看啊,当朝大司马,私闯民宅,强抢民女……”
院门口聚集了许多围观者。
围观者的目光交织着好奇与敬畏。
他并未理会那些非议,只是紧紧地护着我,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所有的伤害。
上官孟德红着眼睛,抡起棍子就朝墨年跑了过来。
“抢我女儿,看我不打死你!”
咣当一声,棍子掉落在地。
墨年挨了一棍子。
“放肆!”江与之一个手势,金吾卫迅速的将上官孟德围了起来。
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五百两黄金就这么飞了。想到通平侯的大公子因此不会再帮他官复原职。想到上官家被抄家,都是拜眼前这个大司马所赐。上官孟德突然大笑起来,“我真是生了个好闺女,敢跟别人跑了。你等着,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话落,他扭头从墨年的侍卫手里抢了一把刀就要奔过来。
“我冲上去,挡在了墨年的身前。”
尖利的匕首插入血肉里,我缓缓的低下头,左胸口,鲜血四溢。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你满意了吗?!”
人群骚动,“要出人命了!”
“快去叫大夫!”墨年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愤怒。
我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视线逐渐模糊,但墨年的脸庞却异常清晰。上官孟德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手中的刀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墨年的侍卫迅速反应,将上官孟德控制住,防止他再次做出过激的行为。
大夫迅速检查了我的伤势,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开始紧急处理伤口。胸口很疼。
包扎好后,墨年将我打横一把抱起。
“回府!”
……
马车上,
墨年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别胡说!像你这样的罪人,不可能短命。”
我哭笑不得,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他眼角湿润,语气又冷又凶的吼道,“闭嘴!你听着,你不会死!你要保持清醒!”
我皱了皱眉头。
“我真的,想忘了你,可你站在我面前的那刻,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我大概率是活不成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握着我的手,“你听好了,我还没原谅你,你欠我的,你必须亲自偿还,一死了之,谁允许你了!”
“答应我,……重新……开……始”
说完,她的手就垂了下去。
他愣住了。
“瑾儿……”
他喊她,却发现自己,哑然失声。
他不敢动她,只在她身旁,无助的沉声唤她,“瑾儿,你醒醒……瑾儿,你醒醒……你不是让我原谅你吗?你醒来,我就原谅你。”
他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她的手好像什么也抓不住了。
那种失去感,一如三年前的狱中,席卷他的全身。
他跪在她的身旁,一滴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马车终于到了大司马府上。
他抱着她,指尖微颤。
“有救吗?”他问军医。
军医很诚恳的说,“还不好说。”
他颓然的跌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与之安慰他,“上官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他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没想过,让她也尝尝一把刀插进身体的滋味。但她居然真的挡在了我的面前,替我挨那一刀。”
“所以,将军是后悔报复她了。”
“我不知道,我明明恨透了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北境的战场上,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敌军闻风丧胆。
可偏偏在她的身上,他恨她入骨,又心软成疾。
这一刀,足以让他心里最后的防线,坍塌的彻底。
她的决绝,让他明白,爱恨之间,本就没有明确的界限。
他看着她,眼中不再是往日的冷漠与恨意,而是深深的惋惜与愧疚。
他似乎看到了两人曾经的美好,那些被恨意掩埋的温情时光。
……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我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光芒中。
我是死了吗?
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我才刚过了十六岁生日。
我还许了三个愿望。
希望母亲能早日康复,带她去温暖如春的南城。
希望墨年原谅我。
希望墨年能放下仇恨,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他还没有原谅我。
娘亲还没有康复。
好黑啊。
……
他守在她的床边。
江与之思忖道,“要买上官姑娘的通平侯府大公子,会不会是……张……”
“你派人去盯着。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江与之欲言又止。
墨年问,“还有事吗?”
江与之看了一眼床上,说道,“我在府外看见了长乐宫的人。”
“知道了。”